洪武十五年(公元1382年)八月,马皇后病逝,享年51岁,葬于明孝陵,谥号孝慈皇后。僧人宗泐念四句偈语“雨降天垂泪,雷鸣地举哀。西方诸佛子,同送马如来。”明太祖尝与臣言“孤于天地,惟歉三女。一曰,母亲陈氏。二曰,皇后马氏。三曰,随州孟氏”
洪武二十五年(公元1392年)四月二十五日,朱标太子薨逝。同年,八月末,江夏侯坐事诛,全族皆斩。浙东四先生(刘基,宋濂,章溢,叶琛)亦不能免,遣族人逃南纪,太祖颁天下《昭示奸党录》
洪武二十六年(公元1393年),“蓝玉案”爆发,此案株连十三侯,二伯,牵连人员六万三千余人。吴王朱炳亲赴南京,密言太祖。后诛杀七百二十人,余者流放南纪。此案后,建国功臣几乎全亡。太祖昭示一公,二伯,十三侯附《逆臣录》
走入清凉殿内,案台上摆着几摞折本,朱守正坐上案椅随手拿起折本翻看起来,时不时在折本上用笔勾勒几句,批写数语。朱守正动作极快,不多时书案上便注好了几本,朱之瑜凑前近看,批注上尽皆虎狼之词。
法务部上折道“近日安阳河谷水涨,河谷內水渠,水坝多是敷衍,致浸没田土近俞三十四万亩,疏散人口十三余万,耗银币五十七万。查实“太平坊”,“广积粮”等多家米铺,坐地起价腾翻稻米价格七倍以上,追责河内府官僚渎职,侵吞人数众多,累至府台高官,请王示”。回折曰“国法在公在明,塌方不可惧,惟惧同流合污。汝等不惜牺牲,为国捉脏添为爪牙,吾必是尔之腰胆。汝不怕树大根深,吾亦不怕刺王杀架,据实国法,严惩不贷”。
谨公主趴在书案上继续看了过去。
桃岛,安平府上折道“国朝赋税,添丁人口皆包裹其中,然人丁新生无力奉赋,必乘加于血亲,亲者加赋供养子嗣颇为艰难,官绅士民视之不忍,请王减赋供养新丁”。回折曰“巧言令色,利欲智昏。国朝三年起,本土始于“摊丁入亩”,何故桃岛推诿难行,予国予民皆为善举,却偏难行动。一曰,天高地远难为长臂管辖。二曰,此法小民受益而损大户私利。尔等官僚背靠坐地虎,无视国家法纪,为巨贾大户伸张。吾言明年必行“全国一体纳粮制”无视王室,勋贵,商贾,大户,且看汝等张目几时。尔等蛇鼠一窝包庇纵容,汝既不惧青天律法,刀斧加身,吾亦不惧正本清源,身后骂名。尔等好自为之,看好头颅”。
如此种种,看的谨公主朱之瑜心惊肉跳。
王妃随侍在侧,边给砚台里添水,边为国主蒲扇。这时宫保对杨枢相和谨公主小声说着“家主这几次,在裁撤舰队经费上举措不定,常常自叹。眼下国事艰难,家主心忧难奈。昨日家主困倦,奴婢亲手服侍,惟见发随梳落,鬓毛灰白,家主才四十添二,惟请大人体恤”。
最后几个字,宫保情绪失控隐隐带有哭腔,声音不觉高了几分,王妃耳尖闻听之下,瞬时搂住朱守正颈脖,细数毛发。鬓毛根底之间黑,灰,白三色分明,鬓发显眼处均用墨料涂染。
王妃见此不觉哽咽起来。到底国主心疼老婆,边为王妃拭泪边安抚王妃,待到王妃情绪稳定,才继续翻阅折本。
杨相与谨公主坐正身体,轻易不敢妄动。看官皆知海军是公主的二娘家,公主为了娘家可是敢和首相碰瓷的存在。那么国主对于王妃就是本命的存在,现在去和国主商谈议事,伤了国主的心神,就是挑着灯笼上茅房—找死(屎)。
看到这里或有疑惑,何故王妃跋扈如此,首相携亲妹尚不敢造次呢?
大家都看过“大明风华”吧,朱棣之孙,朱瞻基幼时便于孙氏相交相识,但娶亲时却与胡善祥成婚,立成皇后。朱瞻基登基三年后,裁去胡氏皇后之位,贬去长安宫赐了个静慈道姑,后册立孙氏为后。是胡氏不贤或是孙氏卓越,皆非如此,盖因祖制害人。爱我之人非我爱之人,活生生害了胡姓女人,也害了大明帝国。
孙皇后之子朱祁镇登基,一手泡制“土木堡之变”损失了大半帝国武勋还让文人垄断朝政,又一手坑死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景泰帝朱祁钰,英国公张辅,石灰吟于谦,让天下卖命朱家的为之心寒,更使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攻守易势。
看的当世的吴王一脉都要清君侧了,要从海外出兵了,还是于谦留有遗书,遗言曰“臣督师守国,迄为大伸挞伐,张我国威,怀恨平身,不能瞑目,现图穷待死,不过家法而。今吴王北上,狼烟千里,或为国或为己,盖莫自知,王居海外为前驱,当擎天福佑中国,廷益该死,早已深刻”。吴王见后方偃旗息鼓。
有看官看了,你狗拉羊肠子到底要说个啥。那先说祖制,凡天子亲王之后,妃,嫔,慎选良家女为之,显家者弗受,寒家者适宜,谨防外戚干政,惟吴王一脉置予海外,宜当谨慎(明太祖训)。就是选后,选妃的头婚只能是小户或贫户之家,不能是显贵之家。话说回来那个平,寒之家能和王世子呀,太子,太孙认识呀。当下王妃姓孟,乃是朝鲜国之大姓,从小寄宿于王府,与国主,谨公主打小就交情好上的,原为朱守正侧妃,是不是特像孙皇后。
原来朱守正的嫡妻姓张,称谓张王妃,生有嫡子朱存孝,在朱存孝七岁那年风寒症去世。但朱存孝心里一直认为朱守正冷落了母妃,偏爱孟侧妃,才是母妃早逝之故。
少时见孟王妃与父亲秀恩爱,因不忿孟王妃,在孟王妃添灯明烛之时,样装失足冲撞予孟王妃,使孟王妃跌落花阶。恰逢朱存孝的小姑,谨公主看到。谨公主这等优质女那见得这个,冲上前对着朱存孝一顿拳脚,哪里还认这个侄儿哟,被人拉开还骂道“卑贫之子腹怀阴毒,白狼噬母凶焰滔滔,鹰视狼顾其恶昭昭,身为人子敷蔗人渣”,这一句近乎断绝了朱存孝的继承可能。
朱存孝自知羞愧难当,转身朝王城外护城河奔去,还是朱存孝的大姑朱娉婷并姑丈夏言博,在河边拼死拉回。从此与朱守正与孟王妃,谨公主关系冷淡,朱存孝就学后,宁肯寄宿军武学堂也不回王城居住。曾有人询问朱存孝因故留宿学堂,回曰“他人不解孤儿苦,痴儿不欲添人愁。遥记逝母叮咛语,忘情不知家所处。”朱守正知道后大怒言“心中无国父,吾亦无逆子”。
可悲的是,朱守正最爱的孟王妃一直不孕,言官曾以王妃无子请罢黜,被朱守正严惩。原本朱守正还有两个儿子,但都没活过十岁就薨逝了,仅存朱存孝及一个只两岁的拜占庭血脉的女儿,眼下能继承朝鲜世子的就剩朱存孝了。王妃与朱存孝不合众所周知,常谓人言“予得垂爱已足慰生平,不敢奢求,惟愿死兀夫君前”。
所以一切有损国主心神的事,在孟王妃眼里都是十恶不赦的,因而谨公主和首相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插话说事。今年,孟王妃操持朱守正四十二岁生辰,朱存孝送了句“生日快乐”便乘船到孟获港,参加“皇家海备大学堂”的军演去了,随着朱存孝的年长,世子承袭的事情慢慢露出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