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 ,宣府总兵制所,外四军驻地
“皇上,南边发来八百里救急文书,不可在宣府久居了,宁王朱宸濠反了”东厂提督太监张锐大步冲进中军行辕。
“慌什么,可是打到北京城了”行辕内坐在龙椅上的大明皇帝朱厚照不悦的说道。
“那如何可能”张锐小声回道。
“那你慌张什么”。
“江彬,卢孔章可曾拿下?”朱厚照转头问道。
“已缚”下座诸多将官中,一员身材魁梧,四肢肌肉虬实的汉子站了起来,回道。
“许泰”。
“孩儿在”。
“即刻统帅八千兵马,自去塘沽泛海乘船直下南京,为朕准备前站,随后朕自提大军亲自会猎宁王殿下”朱厚照不屑一顾说道。
“得令”随后将官中另一员孔武有力的汉子,领命后大步朝行辕外走去。
“安国”。
“下官在”说话间,脸颊满是英气的年岁约莫三旬的中年儒将站了起来。
“备好粮草,带上那些个武进士,统帅两万兵马下太原,过郑州,直扑武汉,长沙,立足两镇,不可使南昌兵祸向两湖蔓延开来”朱厚照有条不紊的安排。
‘是’。
“张锐,遣派东厂缇骑通知南直隶守好江南诸省,待朕自提大军解救。着福建,广州将军统御兵马以待时机,剿灭贼王”。
“得令”。
“张永监督兵马粮草,随军而同,旦有抗令者,杀”。
“是,皇上”。
“臧贤,“巴欧坊”里仿制的蒲都丽家的火铳现在存货有多少”。
“约有三万杆,火药存有十一万斤”。
“大体是够了”朱厚照思虑了一下。
“于永,回回炮打造出多少”。
“不及百门”于永紧张的回道。
“如何这般的稀少”。
“精铁矿太少,铁矿烧制时未能百炼成钢,火药填充过多,易炸膛,回回炮个个都需试炮确定安全,周而复始只得这些”于永也很无奈。
“朝鲜吴王哪里,不是时常供应精铁吗?如何不够”。
“还不是杨相哪里,规定贸易粮米可以,铁矿石交易就按照《贸易盐铁通货蒙古律》治罪,后来朝鲜贸易铁矿石商人日月稀少”于永异常大声地说道。
“巴欧坊还余多少精铁矿”。
“不足七十万斤”。
“国事艰难,望诸位努力,国朝文臣钳制我等,尽使勋贵武臣如无物,架空皇权。正德三年,查实年例银两虚空,刘瑾认为,户部与边地官员“盗用国帑”,正德五年,朕遣刘瑾于宁夏清理屯田,清查商人赴边课税,查实藩王朱寘鐇与宁夏指挥使周昂,千户何锦,丁广并太学士孟彬,史连,孙景文互相盘绕,勾结中枢大员,敢浸没宁夏九成田土”说到这里,朱厚照怒不可遏,捶搡着龙椅扶手。
“皇上小心龙体”安国上前劝慰道。
“朕知道,刘瑾也是该死,明明自己来宁夏度田,清查国帑支用,却与大理少卿周东一起敛财收受贿赂,明明是为国增收税赋,却变成敛财之举,朕也是昏庸”。
“皇上不必介怀,当日皇上年岁尚轻,那知其中曲折,如无皇上,我等还在宁夏戍卒守边,更不会有正德十一年的轻骑破北寇大捷,此些都是皇上的功绩”安国继续安慰朱厚照。
“后继为君者,皆拜祖宗荣耀,不可使皇权旁落。这些年,朕感悟很深,从杨一清提督军务,让杨英,仇钺清剿朱寘鐇开始,朕就觉察蹊跷,为何仇钺叛而复用,杨英裹足不前,待杨一清一到,便奋勇搏杀,只区区十八日便清剿功成,真乃盖世奇功。哈哈哈哈哈哈”朱厚照越发阴霾冷漠。
“张永,安化王叛变,从头到脚你都参与,告诉朕,此事何如,大声告诉他们”。
“当年老奴与杨一清,率兵还未至宁夏,便有信使告知朱寘鐇已被擒获,言说杨英,仇钺用计使然。老奴辗转多年,才明白此乃养寇自用之计,当日老奴迷茫无措,杨一清诉说;外藩叛乱易平,但宫中患难除,奈何。老奴问;内患何指。杨一清手画一“谨”字。杨一清又说道“天下糜烂,皆出刘瑾,此贼不杀,天下难安”,老奴被挤兑几句便忘了分寸,答曰‘为天下计,奴不惜此身’。便上了杨一清的诡计,只一股脑找寻刘瑾不当之处,以为为国除奸,却不知奸人正是那杨家文臣巨阀,破除了陛下治政之策,奴难辞其咎,呜呜呜-”御马监总掌太监张永,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诸位武官,不知你等听得清楚否,环围四周的敌人不是蒙兀,不是海寇,不是藩王也不是乱民,而是持柄中枢的忠良文臣,这些个柱国基石”朱厚照淡淡的说道。
“皇上,为何如此呀?”张锐惊恐万分。
“你们与外臣勾连,朕也不会怪罪,毕竟万事艰难,怪不到你等头上,只怨我家出了个“猪”皇帝,让皇族落下口舌,让人唾弃”朱厚照幽怨的冷声说道。
“皇上您不该如此,再如何也是家族老祖,万万不可如此”张永连忙制止到。
“是呀,正是家族老祖,朕才只能暗中骂上两句,朕如若不是其子孙,领朱家任何一脉,朕保证会把他陵寝炸的干干净净,平白作践皇帝之位,凭他也配,老王八犊子,狗日的杂种”。
看着皇帝陷入狂暴之中,将身边桌上物件狠狠砸在地上,满口污言秽语朝着先祖朱祁镇,喷射出来。各个武官无奈,只能跪在地上大呼“皇上息怒,皇上息怒??????”云云。
等了许久,朱厚照渐渐恢复清明,朗声开口说道“朕登大宝,不欲作碌碌无为遗祸子孙,势必将燕王遗落的东西捡起来。正德六年,河北刘六,刘七民乱,朕于朝堂受百官胁迫而不屈,使边军回师平叛,揽北直隶兵权。正德十年,遣辽东,大同,宣府,延绥四镇边军与京军换防驻守,组建今日的“外四家军”揽北地兵权。正德十二年,朕冒身陨国灭之危,赢得‘应州大捷’揽九边军镇兵权。更是在正德三年,建立“巴欧坊”制所,此乃阿拉伯语,Ba-Fen意为“技艺学术研究中心及军事指挥中心”,却被那些个文臣编撰成寻花问柳之处,戏称为“豹房”,更有多事之人称呼为“炮房”,此中缘由就不再多说了”。
朱厚照沉吟一番,继续说道“此宁王叛乱,正是朕收复南方兵权的天赐良机,如此役功成,朕揽天下兵权于一身,使尔等军伍出身之人,也可光明正大凭自己功勋昂然立于乾清殿内,武将文臣可以相庭抗理,不再委身于人,望诸位共勉”。
“遵旨”行辕内,衮衮武臣欣喜不已,此是景泰,天顺,成化,弘治四朝以来,第一位皇帝明确要求执掌兵权,使文武同殿为臣,不分尊卑。
“陛下,有事望陛下首肯”江彬出例禀报道。
“说”。
“法不敢传言六耳”江彬谨慎的回道。
“好,都出去吧”。
“是” 衮衮武臣依礼朝行辕外走了出去。
“说吧”。
“是,下月吴王一脉便北上参皇,册封世子正溯”江彬说道。
“朕知道呀!到时于吴王齐聚南京如何”。
“孩儿不是这个意思”。
“我儿说的是何事”朱厚照也感觉不解。
“密探上秉密信,父皇如若欲收揽天下兵权,怕有人对你不利。
“真有此事”。
“何敢乱来,我也是父皇之子呀!哪怕是个养子”。
“走,去看看钱宁,他应该知道些”。
说完,朱厚照与江彬朝大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