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渭还在檐台上“嘚瑟”,朱之瑜冷不丁窜出人群吼道“皮赖子,好好述言海事便罢,突兀上月台可是想要讨捶”。
大姑朱娉婷看见状况捧腹大笑,眼泪花花都流了出来。朱守正看着董渭的猢狲样,恼羞成怒对中枢大员说道“那有丁点世子样,不知学堂教授那般”。大姑听后长笑抹泪,酝酿好一阵方歇息下来,劝慰道“大哥莫恼,存孝在医院疗伤之时,凡事但有夸赞便嘚瑟不停,大公虽然也常笑话却告诉予此乃赤子之心,可谓真实”。
朱娉婷继续说道“予私下也曾劝告世子,不当人前模样。世子却说岁月识人,十来岁人自该有自己年岁模样,故作深成不外乎“装逼”,人生阅历与生活经历皆不足够,如何沉淀积累沧桑,不外人授师传而已,具非自己感悟,人云亦云岂有主见,不过提线木偶罢了,予深以为然便不再劝说”。
说完朱守正与中枢大员面面相觑。少旬,杨尚壑俯首颚头说道“人主者自当思虑主见,腹怀韬略,故称谓英武之姿,世子少敏而智,臣当为国主贺之”,其余大员听闻皆贺之,朱守正沉吟良久,叹道“且随他吧”,转头看向董渭,目露精芒咄咄逼人。
董渭还在檐台磨蹭,被朱之瑜揪着耳朵提溜了下去,引得臣工大笑不已。
宫保看着臣工们嬉笑,再转头看见朱守正那脸上挂霜的表情,心知不妙。碰巧看见沈炼走了过来,急忙挤眉弄眼暗示沈炼让其扭转局面,不可再使世子难堪。
沈炼见状秒懂,走近董渭大声问道“世子即笃定内外勾结,可如何擒捕奸人,还望告知,以解佟大生海事之祸”。等沈炼说完,殿内逐渐安静起来,非是臣工们没有高人,而是都知道但凡沈炼开口,尽皆国主指意,今日老子搭台让儿子演戏,万万没有自己抢戏的道理,而今日世子表现可说惊艳,大家也想看看董渭心中沟渠良策,皆安耐不语。
董渭听到问话,心颤不已,知道自己过火了。明明可以一笔带过,偏要画蛇添足,这不装逼不成被雷劈的典型案列,所以人一定要保持低调呀!真的至理名言呀。
董渭心里打鼓却抛不下脸面,如若要董渭说我也不知,那却万万不行,无论如何要让自己找个阶梯下来了,想着想着董渭开始绕着沙盘踱起步来。
踱着踱着,看着沙盘的空白地,心有灵犀般想到一剂偏方,这剂偏方能不能拔脓不知道,但是让自己体面的收官还是能做到的,想到这里,董渭停下了脚步沉思起来。
张祥安安耐不住,对着沈炼说道“区区奸人,有何难怪。下官自去情报司翻阅文书,查阅档案,再派暗探追查狼烟,消息树,那日海事的动静可掩盖不住。再用钱银收揽消息,派海船封锁海域,我看奸人何处可逃”。
张祥安的话语虽不齐整,貌似也能一窥全豹,臣工中立刻便有人赞同起来,王室成员与内阁大员等听后也点头示意认为此是可行之策。
张祥安看见大喜,便向国主讨得了这份差事。
董渭听后沉吟一会,便低头继续查看起沙盘,对于张祥安之语,恍若未觉。
少旬,董渭问道“此次伏击作战,蒲都丽家的舰船指挥是谁?”。
“布拉斯.德.阿尔布克尔克,东方总督之子”随侍在旁的参军幕僚回答道。
“此次伏击,蒲都家派遣多少船只?”。
“共计十八艘卡瑞克战船,后查实无辎重,补料等辅助船只”。
“伏击后,是否证实远遁逃离?”。
“能够确认,收录情报中包含多个渔船与商船细作,还和多国贸易使团目击证实,卡瑞克船队以遣回蒲都丽家的波斯驻地”。
“蒲都丽家的战损情况呢?”。
“蒲都丽家的船队是从里斯本来的,还是波尔图?”。
董渭一边问着,一边趴在沙盘上书写着。刚才的问话,没能得到及时的回馈,董渭惊讶的回过头望去,只见参军幕僚们面露尴尬小声说道“已有人回情报司拿文书,航海记录,请世子稍安勿躁”。
董渭无所谓,继续问道“东方总督是谁?”。
“阿方索.德.阿尔布尔克”参军幕僚们回答道。
原来是他,我说刚才的名字有些耳熟了。关于“阿方索总督”董渭太清楚了,普通人或许不知,对于前世身为海员的董渭来说,可以说是如雷贯耳。如果葡萄牙有“大国崛起”那“阿方索总督”就是奠基人。如果葡萄牙有历史穿越小说,那他就是葡萄牙的“岳武穆”,“戚少保”和郑成功,想到这里,董渭感觉自己的偏方可能真真的能拔脓了。
“世子找到了,有消息的”佟汧兴冲冲的从殿外跑了进来,一脸汗珠涕涕。
“说吧”。
“蒲都丽家此次惟于两艘舰船受损,但不影响行驶”。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等佟汧刚说上话,殿内臣工如沸腾油锅进水,纷纷炸裂开来。董渭无奈只得等气氛缓和后才开口说道“数据真实吗?”。
“真实,此是再三夯实之后的文书,如若虚假,当有生死之祸,不可能也不敢造假”佟汧非常谨慎的回答。
“那就是说,蒲都丽家保住了战略主动之权。侵略如火,游走随意,对我方来说此为大不利呀”董渭说完,面色也严肃起来。
朱之瑜与孟鹤霖,陈奎等人也在国主和中枢大员面前摊开简易海图,开始勘察起来。傅洪涛问道“现在海事危机,当如孟鹤霖所说,越拖越难。可现在时月不济,就是想倾毕功于一役,也没法开始,时过日久,蒲都丽家完善堡垒码头后,再要打压下去,不知需要多大的气力,只怕后来力不从心”。
说到这里,谨公主问道“允许阿拉伯人自立为国,剪除蒲都家势力,不知可行不”。
“公主,只怕很难”陈奎插话说道。
“为何?”。
“阿拉伯人,别看族种相同,但教派不一,想要统合起来,难上加难,比歼灭蒲都家都难”陈奎回答道。
朱守正听到这里,面色难堪向沈炼询问道“如若蒲都丽家寻衅,舰船可否保护朝鲜商船”。
“家主,可能性太小,如果护船舰队过大,蒲都家可以选择不打,如果舰队过小,蒲都家倾巢而出,兵峰不可挡,商船队可能覆没当下”沈炼也算实话实说。
“那便无法施展手脚,任人宰割”朱守正已知关窍,勃然大怒。
“下臣不敢哄骗家主,暂时只怕就是这样。不过见世子连番追问,不知是否关联。下臣不敢确凿世子有否定计”沈炼现在只能这般回答。
“指望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沈炼你是发癫还是发狂,简直混账糊涂”朱守正对于给出这样的回答,呲骂道。
中枢大员们在旁也焦躁不安,盖因朝鲜国主要是个制造之国和外贸之国,人口不多不是消费之国,如果一旦海船不能运输,朝鲜货品堆积起来,不亚于中原王朝的农民起义,可是有天崩地陷的危险。
董渭指着沙盘的霍尔木玆,问到是否确定“阿方索总督”一直居住于此。
“是的,前后近十年”佟汧回道。
“船队是从哪里来的”董渭继续问道。
“朝鲜历1511年蒲都家船队皆从里斯本而来,朝鲜历1516年后船队就再未回过里斯本,皆从波尔图起帆而来,不知世子何意?”参军幕僚们不由好奇问道。
“天不绝我大朝鲜呀”董渭再三确认消息后,在沙盘上手舞足蹈起来,引得全场臣工围观,朱守正看的火冒三丈。
“我要授权”。
“我要授权”。
董渭清醒过来,对着王室中枢大员喊道。
“汝要何权”朱守正说道。
“我要情报司,内务署,安全司等部配合于我”董渭大声说道。
“准”朱守正话一落地,便引得朱之瑜频繁甩着白眼,真真不愧是俩父子,儿子一叫唤,老子马上撑场面,我来求助之时,却从来没有如此爽快过。
董渭便是那种一日权在手,便把令来行的货色。得到允许后,顿时红光满面,趾高气昂的大声说道“一,命令所有印度洋战船,退守果阿,允许蒲都家商人登陆卡拉奇”。
“这如何使得呀”臣工们抱屈喊冤。
“闭嘴,这是命令。让你们执行,不是商议”。
“二,允许蒲都丽家商人货殖印度洋区域,不得刁难”。
“世子你这是通敌呀”。
“三,向所有国家商队,使团传递信息。告诉他们朝鲜海事战败正与东方总督媾和,正在达成协议”。
说道这里,部分臣工回过味来“咦”了一声。
“四,命令细作和暗探向蒲都丽家透露消息,东方总督欲收拢阿拉伯人与波斯人自立成国,为其子铺垫基石”。
“啊”这一声连朱守正都忍不住了,此灭门毁国之计,如此阴险歹毒,但耐不住自己喜欢呀。
“五,今日所有臣工严密监视,直到此计完成”。
“世子不当如此,臣对国家忠心耿耿”臣工们觉察羞辱难堪,皆大喊道。
命令我已下达,各部按命令落实,王室中人也不得列外,臣不密失身,君不密亡国,这道理都懂吧!
朱守正也不知有何所想,只是点头允许。董渭对着张祥安说道“将军,此去擒拿奸人,当要小心”。
这时张祥安早已收拾起轻视念头,小心回道“是”。
“我估计,蒲都丽家早已收拾手脚,通风之人或已死亡”。
“啊,那如何查找呢”。
“你到了地方,收买消息,看看谁家此次海事收益最大,便从中下手”。
张祥安想了一下,恍然领悟,大声说道“是,尊世子令,便向国主辞行,便向武英殿外走去”。
这时,谨公主朱之瑜堵在董渭身后,对着董渭说道“王室中人也不得列外是吧!”。
看着此等状况,董渭转身就朝月台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