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洋，果阿，天马棱堡
“水生，看到船队吗？”刚巡逻完回营的第四队小旗长李显，大声对着棱堡内的瞭望塔瞭望员，大声喊问道。
“没呢，估计船队得有迟些才来，现在咱们和蒲都丽家的在海上斗得狠，估摸着这次还得缓缓。”水生大声的回着。
李小旗长小声咕噜几句带着小旗队朝营帐走去。
营帐内烛火荧荧，李显正在方凳上奋力的抄写着。
“小旗，还在写信呢，你这次探亲的有四十几天吧”小旗队里的刀盾手张亮假模假样的问着。
“不是四十几天，是五十二天，我上次在滩头厮杀有缴获的，补假八天，加在一起是五十二天。”李显憨直的解释道。
“那帮我把这些货带回去”张亮立马说道。
李显磕下笔转头看去，呵，又是七，八麻袋的香料。李显无语了，这刀盾手张亮在这里就是块滚刀肉，张亮是个老军伍在这服役都八年了。别的兵除了考上“学堂”，或是家里真真缺钱才会继续服役，其他的军士到了退役年限该退役的都退了。
张亮家里富庶，家里有一大酒楼名叫”张氏酒楼“卖的卤凉菜更是当地的一大特色称谓“凉卤张”。
但凡棱堡内那个军士有机会回国，张亮都会早早的来与之接洽，委托帮带香料，多则十几少则两三麻袋。
“呵，张亮行啊，这些香料又的挣上不少吧”下值回去的水生看见了这一幕，调侃着说道。
张亮和水生打了几句哈哈，借口走了。
“水生来了，是有事吗”李显问到。
“你不问船队的事吗？你回营后，有快船来报信，明日船队就要来了，我先给你说说，让你垫垫底”水生说道。
“谢谢，让水生费心了”李显感激的说道。
“谢啥，不过话一嘴。倒是你得当心，回去的路上不太平，听说蒲都丽家的炮船还在呢，在船上你的离当官的近点，安全。你不是有个学堂的荐书嘛，上船时给管事的看看，不是也能说上话”，水生给李显支招道。
“行，我记下了谢谢水生，我这次回去，就是去把学堂的事办了”李显小声说着。
“行啊，这是上渔政学堂还是海士官学堂”水生问道。
海生的问话明显挠到了李显的痒痒肉，李显开始顽劣起来，对着水生嚷嚷着“你猜，你猜”。水生看见李显高兴的有些上头，转头过去不再搭理了，见着水生不猜，李显自己也憋不住话。
“我考上皇家海备大学堂”李显爽快的说道。
“莫不是唬我哟”
李显随即拿出了双头鹰徽记的荐本，水生端详一番忍不住咋舌。
“哈哈哈，行，真行。这天马堡小二十年了，你可是第一个考上大学堂的，上面就没意思下”水生说道。
“佟镇守私下奖励我五十鹰圆。我这次回去述职后，就准备去学堂报道”李显说道。
“走，搓一顿去，给你庆庆”说完水生拉着李显向驻地外面的酒肆走去。
酒肆里，灌了好几通啤酒，两人便絮叨了起来。
“李显好样的，真替咱驻防军长脸，小二十年，从未有过驻防军士考上皇家海备学堂的”。
“我也只是走运而已，这场考试最后的策略题，被我蒙到了”。
“啥题，能被你蒙住，还能考上海备学堂”。
“《述船炮优劣与堡垒优劣策》“。
“操，这么高端，你咋回答的”。
“《海权的维系及延伸》”。
说完，李显满脸通红的看着水生。
“是不是，想要我问你，你是如何写的”水生看着李显那满脸通红的国字脸忿忿问道。
李显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想都别想，憋死你个龟孙”。
“酒保，把这桌的账结了”水生喊道。
“水生，就喝好了呀”李显明显有些发愣。
“我就不愿看你骚包的样子”水生咬牙切齿的说道。
“嫉妒我”。
“哈哈哈哈”。
“羡慕我”。
“滚了，明日还要上船，成了醉猫那个让你上船”。
两人的胡闹声，引得四周酒客侧目视之。
出了酒肆，沿着海岸驿道蜿蜒游走。
“行了，别遮掩了”李显正色起来。
“水生，咱两老乡，四年来你对我，助益良多，我李显不会忘了，待他日有成，一定报答”。
“失心疯了吧，滚-滚”水生揉着发红的眼眶，大声呵斥道。
“哈哈哈”李显大步的朝营帐走去。
“苟富贵，毋相忘。苟富贵，毋相忘”李显的嘶吼声被海风从远处传了过来。
水生听着这嘶吼声，无声的笑了起来。
海风微醺，海面平静。东岸码头上停靠着六艘大福船，不停的在装卸着货物，李显和张亮推着香料板车到了码头，码头上标注着船队名字“长戎“。
“超料了，小旗”码头上的海事官说道。
“兄弟，帮帮忙，就着一回”李显和张亮小声的哀求着。张亮挺会来事，手里揪着几块鹰圆递了过去。
“别，兄弟，我吃不住”海事官忙推开，认真的说道。
“两位，兵运船条例你们也知道，早两年，说说也就过了。核定一人只能带四十斤随身物品，只要不挤占军备物资，都睁眼瞎了去。现在不行，缉私处像疯狗一样盯谁咬谁，你们这几大袋，少说也五六百斤，如果没别的话说，我真的帮不上”海事官说道。
李显和张亮面面相觑，郁闷呀！
这时，后面上船的人被板车堵住了闸口，大声叫嚷起来。
“你们两个，堵住船口干什么”船货口下来一个身着深靛色肋骨式海员服的军官吼道。
海事官看见了，急忙上前说道“航海长，超料了，还在劝了”。
航海长走到两人面前，呲道“你们是谁的部下，胆敢违令超料，阻挡他人上船”。
李显急忙上前解释，海事官随即疏导后面的人上船。
询问中，李显本想撇清关系，可看见张亮的哀伤表情，心中不忍。脑中想起了水生的话，忙对航海长解释道“我是天马堡，四队小旗李显，本是荐学回国，旗中兄弟怕我就学没了嚼头，就多买了些香料回去贩卖，挣点杂钱”。
“哦，考起那个学堂，海士官还是渔政”航海长好奇的问了一句。
“皇家海备”李显腼腆的回道。
“哈哈哈，逗乐子呢，驻防八关，万仞，神护，巨石，铜墙，铁壁，虎踞，天马，汉龙整个区域。这小二十年了，也没听说有驻防军士考上的。印度洋中央舰队本部和太平洋联合舰队本部，倒是听说有人考上了”航海长不屑的说道。
“哦，可能是我运气好吧”说完，李显把背囊中的《举荐告身本》拿了出来。荐本开面就刻印着“双头鹰”徽标，下面横着几个大字，“皇家海备大学堂”。
航海长看到荐本，翻了翻说道“行，我陈奎走眼了，今天这些香料都上船，上船后到我那里去。妈的，走次螃蟹道，还逮到个麒麟子，走吧”。
后面有人看到这一幕，纷纷起哄。陈奎对着身后的人恼怒的吼道“少他妈瞎叫唤，你们人中，但凡有着这个本本，老子陈奎让他带，带多少都行。”
说完陈奎看看后面，屁都没人放了一个。
陈奎咧着嘴大声说道“大家看看，不是我陈奎欺负你们，人吃几碗饭，你的自己掂量掂量，有本事就该着你，没本事瞎咧咧有屁用”，说完屁颠屁颠的上船去了。
李显陪着张亮在船舱卸货，李显对张亮说道“张亮，我告诉你，这缉私处现在这么弄，以后送香料的事别做了。想想这次，幸亏遇见个说得上话的人，不然就坐蜡了”。
张亮想了想说道“明年，我退役了，就走海货船了，不用如此尴尬了”。
李显有些好奇问道“你家又不贫，这些年你也挣了不少，难为你还要一直做这营生”。
张亮看了看李显说道“我不是家中嫡子，有些事得有人做呀。不说了，前几日，我拿了你的八字，在妈祖庙替你求了个护身符。我知道以后你我路不相同了，留个念想，我在这里祝你一路平安”说完张亮从兜里拿出，方绸布包裹的三角护身符给李显戴上。
李显摩挲着红色的平安符，心里沉甸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