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举藤牌的蛮兵缝隙里的投矛纷纷呼啸而出,忽如一阵狂风怒吼,破空之声自南蛮人潮而起,无数投枪如狂风骤雨一般朝着弩手射击阵线呼啸而来。
砰!砰!砰!噗呲!噗呲!须臾之间投矛在弩手射击阵线上散开,拉弦、瞄准的弩手一个个鲜活的身影,皮甲皆被投矛撕裂,在密集的投矛攒射下纷纷栽倒在血泊中,弩手射击战线上一片哀嚎,尚存一息的军士蜷缩在拒马木桩下,尚未受伤士兵背贴着栅栏还击。
焦灼的火力射击之下,夜辟疆看着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族兵,交替射击队列越发的稀疏,双颊上肌肉微微颤抖,掠过一丝阴云,虽然衣甲简陋的蛮军栽倒在血泊中更多,一换三战损也让他肉疼不已。
夜氏一族本钱小遭不住,而密密麻麻的南荒蛮兵则数以万计,这点损伤如若成年人擦破皮肤一般忽略不计,但对于夜氏一族则是伤筋动骨。
随着潮水一般南荒蛮兵顶着伤亡拔除拒马,距离战阵的壕沟也仅仅是三十余步,双方的脸颊上的哀怒、带着血丝怒视的眸光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弩手退入阵墙!”
“阵墙列盾防御!”
夜辟疆的黄色令旗立时挥舞,弩手们纷纷从阵墙展开的缝隙退入阵墙之内。
然而杀红眼的战势越发焦灼,两军箭雨弩失投矛在狭长的蔽日谷内纵横交织!无数的弩矢从阵墙后缝隙射出!瘴疠的天空闪烁着弩失的寒光依旧没有停止。
南荒蛮人在拒马拦截之中层层逼近,士兵们举目之间皆见黑压压人头,狭长的蔽日谷入口已经满是密密麻麻的南荒蛮兵,竖起黑牙蛮旗上每一颗蛮牙都清晰可见,如同饕餮般张着血盆大口,要撕心啖肉的扑向第一梯队阵墙。
兵车之上夜辟疆紧握着长戟,他的耳鼓里已经清晰的听见了“噔!噔!”踏步响声,那急促的冲锋步伐叩响着碎石的地面,须臾间越来越沉闷,也越来越近,那黑压压的阵势陡然若泰山之势压了过来。
前排革车方阵目睹雷霆万钧之势,军阵行伍之间士卒骚动,就连革车上的练气、筑基的夜氏修士都面露难色,如果陷入近战南荒近乎刀枪不入的体修极为难缠。
位于中军兵车之上的车左夜伋,此时早已看得额上冷冒汗直流,两军还未短兵相接就让他紧张不已。
“兄长!怎么还不放箭!在不射击南荒野蛮人填了壕沟就上来了。”
此时夜辟疆的眼神却是分外的沉着,不为逼近的蛮兵所动,面对雨点一般的投枪不为所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沟深着呢!如果他们修士忍不住,孤军深入正合我意。”
很快,南荒蛮兵已经涌到三米宽四米深的壕沟前,他们将战场之上凡是能搬动碎石土块杂木皆一拥而下,夜辟疆目光如炬,他打量着蛮兵阵型也越发的散乱,原来严严实实的藤牌已经稀疏不少,行伍之间的凡人蛮兵们此刻已是气喘吁吁,那一往无前的斗志被消磨了不少,何况那晃动的蛮旗之下隐约露出蛮族体修的铁蛮纹。
“弓箭手准备!仰射!”
夜辟疆红色令旗一晃而过。
纵深区的方阵内的神情紧绷着族兵纷纷将手中的劲弓举起,一个个卯足了劲张弓搭箭。
随着一个个方阵革车上车左鸣镝声响起,阵墙后久违的夜氏弓箭手们,卯足了劲射出了挽弓如月的第一箭,上千的箭矢“嗖!嗖!嗖!”的腾空而起,如同黑幕一般飞扬而起,森寒的箭头在氤氲的天空划出上千到死亡弧线,一时间咆哮卷掠,风云为之变色。
“是箭雨!”
“藤牌!藤牌!”
蛮军之中也轰然骚动,蛮兵们皆是举目胆寒的望着铺天盖地的飞蝗,蔽日谷狭小的谷口几乎是毫无障碍物,蛮兵们慌忙的举起藤牌,但由于过于仓促,零星的的遮蔽根本无法阻挡这迎面扑来的杀戮寒芒。
这百丈高箭幕须臾之间便急速的从天空急掠而下,仰射的重箭如漂泊大雨纷纷落下蛮军人潮。
噗呲!噗呲!回旋不动的锋镝一簌簌的扎入来不及举起藤牌的野蛮人身躯上,一眨眼的功夫每个暴露在箭雨下的野蛮人,肌肉鼓鼓的身躯上都插满七八之箭矢,到处都是血淋淋一般的泉眼。
躲散之间,那连珠的箭幕在鸣镝指导下再次掀起,这百长高的滔天箭雨,让其雨幕之下的南荒蛮兵几经血腥洗礼,箭幕之下南荒蛮兵无处可躲,箭幕之中唯有在死亡中哀嚎。
三连珠箭,那原本饱满的南荒蛮军人潮已经是稀稀拉拉的人影,就连蛮旗之上也沾满了血腥之色,一时之间哀鸿遍野,偌大的攻势戛然而止,就连夜氏军阵也不由为之沉默。
兵车之上夜辟疆巍然远眺,那双隐藏在眼窝里的眸子陡然发亮,水落石出,那些幸存南荒蛮兵不出所料的皆是骨甲纹身,手里的黑曜石长刃闪着令人胆寒的黑光。
“御手法阵启!抵御南荒蛮人体修破阵!”
夜辟疆话刚出口,顿见八名南荒体修一齐从稀疏的南荒蛮军之中腾空飞跃。
一个浑身上下骨甲铁纹的蛮族壮汉一跃当先,在一片阳气中探露出铁色的狰狞巨臂,
像一头蛮牛将破瓷器店大闹一般。
右翼车步方阵内,车左修士铁胄中露出的一双眼睛,正搭着桃木强弓仰望着这强健的南荒体修,有些忐忑不安,又有些渴望激动,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想破阵,问我手中桃弧棘矢答不答应!”
车左修士回应之刻,神识自他眉心朝着八名破阵南荒蛮修扫去。
“灵技!火矢七杀!”
嗖嗖嗖嗖!车左修士率先出手,吼声中,指间夹着的棘矢顿时被熊熊燃烧的灵焰包裹,井仪连失间,只听着桃弧弓弦戛然四声怒响,一团烧得焦红火焰的鸣镝骤然挟带呼啸风声,引导其余连珠火矢衔珠射去。
刹那之间迅捷的箭影在空中拉出一道长长的火色弧线,像一条火焰发亮的炎蛇,嘶溜一声已经飞向前驱南荒蛮修,速度之快让剧目仰望方阵士兵气势为之一振。
南荒蛮修豹眼立时精光暴射,轻蔑的看着四只向他闪电般袭来的火焰灵箭,龇牙的嘴角微微显露蔑视的笑容,布满铁纹的铁拳骤然阳气喷涌,似乎不屑避开这火矢七杀。
“铁拳撼山!给我破!”前驱南荒蛮修一声怒吼,森森阳气顿时随着铁拳一齐迎面砸向七只灵气火箭。
铁拳傲然迎向迅捷如风灵气火箭,只听“砰砰”两声,在雷霆百均之势的铁拳挤压下,七只灵气火箭顿时与坚硬无比的铁拳相撞摩擦,灵气与阳气相互碰撞间激射出刺眼非常的火花,在氤氲的蔽日谷十余米空中,十分生动明亮。
只听“砰”的一声,灵焰消耗殆尽的棘矢骤然被巨力捏碎化作一片粉末,连同裹挟着火焰元素一齐灰飞烟灭。
车左修士抬头注视着一切,只见一蓬蓬火焰雾气在铁拳之上最后挣扎,发出了连连爆炸,闪烁着铁纹蛮族体修毫发无损,在这千度高温的灵焰棘矢洗礼中,南荒蛮修的唇、脸、毛发,乃至他健壮的身躯的每一部分,没有因为灵焰的高温有丝毫变化,好似真金不怕火炼般,肌肤表面那一层铁光闪烁的蛮纹更加铮亮。
南荒蛮修的强悍防御果然非同一般。
“灵火也不过尔尔!你们这些楚人还是手无缚鸡之力!”
“狂妄南荒野人!安敢犬吠!”
“乘校让我会会这南荒体修,让他见识下夜氏的厉害!”
革车之右,车右玄修早就按耐不住紧握着三齿萃锯,铠甲铁胄之上顿时涌出一层浑厚的阳气,似乎要摩拳擦掌一跃而起和南荒蛮修一较高下。
车左修士不动声色摁住车右玄修臂膀,立即神识传音道:“慢着!这也野蛮人不配致师,放他们下来破阵!”
“宗主战前交代过了,旅进旅退不欲匹夫之勇,任何人不准擅离职守!”
“御阵师,土阵!”
“诺!”
“土阵!不动如山!”
御手毫不犹豫,立即催动灵气,革车上的灵旗黄色的土铭文因为灵气涌入,上边的光纹闪动,士兵身上的铁符立时共鸣般泛起一层黄光。
军阵中士兵们因为阵符共鸣,刹那他们铠甲之上泛起一阵土光护体,从头到脚乃至手臂,都肉眼可见的一层层鳞次栉比土石鳞片,微微的浮在士兵身上,形成一道灵气护身。
“土鸡瓦狗尔!兄弟们跟我上!”
前驱南荒体修,一扫缠身箭雨,领着七个蛮修凌空踏阵而来。
坠落之刻,蛮修体肤之上铁纹猛然明亮起来,尤其是铁拳之上金属寒光闪烁,散发出一阵百钧之势,像一座小山丘携泰山之威,朝着下方的军阵砸了过去。
右阵修士兵丁都看出来,毫无疑问这些南荒铁纹体修孤注一掷,意图硬生生的斩首车阵革车,以借此撕裂右翼方阵,让身后的蛮军冲阵而入。
刹那之间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第一梯队右翼方阵之上。
只听着“锵”的一阵脆响,士兵们扬起数十的长刃迎面密集刺去,刀枪戈戟一齐在空中与南荒蛮修寒光铁拳碰到一起,紧接着的“砰!砰!”之声,金属的阳气从枪杆上迸射而出,枪戟戈长兵不堪震动,顿时数十杆长兵刀枪剑戟木杆一齐被生生裂折,阻挡的二十多名军士顿时灵气护身尽裂,一拳的功夫被磅礴的阳气砸飞了出去,立时间右翼方阵中心开花,如同百钧的担子压得右翼方阵乘舆几陷。
“怎会回事!这些蝼蚁居然没死!”
前驱的南荒修士看着一地狼藉的残枪断戟,然而那些孱弱不堪的凡人士兵,除了一身皮外伤,居然没有伤筋动骨,一个个的踉跄狼狈的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其中一个蛮修指着战车冷道:“兀思,是车阵御手作怪,掀翻了战车宰了那些灵修,这些凡人还不死定了!”
在蛮修看来凡人士兵们的血肉之躯在他铁拳之下是不堪一击的孱弱,如若不是灵气护身加持将防御提升一倍,毫不疑问这些蝼蚁将被他们铁拳巨力砸成血肉模糊的肉饼。
“兄弟们!跟我掀了楚人的破车!”
突入阵中,为首南荒蛮族修士马不停蹄,那眸子中寒芒立即锁定方阵核心革车之上的乘校、御手、车右。
话音刚落,八名南荒体修拳头寒光不停,毫不迟疑的一齐朝着革车合击而去,意图一举破阵。
“灵修还不伏诛!”
“撼山拳!”
八方蛮修铁拳分进合击,话音刚落一举化为一阵冰冷的拳幕,那震荡的余波更甚方才一筹,在八方南荒蛮修合击威压下,缩成一团并肩防御士兵们灵气护身陡然之间猛的震动,在倾泻而出的铁拳阳气冲击下如蜘蛛网般裂纹密布,这蛮修合击非同一般的霸道。
“不惜灵石全力加持士兵防御!”
车左修士长眉一挑,将百块下品灵石的灵元之力猛的催入灵旗,将越发暗淡的灵旗的光芒重新焕发生机,硬生生的将士兵们的灵气护身修补得完好如初。
“无用之功!且看我八方撼山拳破阵!”
骤然间,如铁般钢躯挥舞强悍的铁拳,带着凌然磅礴的阳气,一齐冲着革车打来,那些护着战车四周的士兵与他们的灵气护着都要一同涣散。
八方铁拳挥舞如影,一团团凌厉拳势自八方层出不穷,强悍霸道的铁拳阳气刹那间已经凌驾军士们的血肉之上,惨叫哀嚎一时并起,刺出的长杆兵刃,护体的灵气护身乃至身上披着的厚实铁甲,皆被凌厉非常铁拳硬生生、血淋淋的击破。
才一小会功夫,使得护着革车的凡兵们无力招架,不及练气修为的薄弱士兵就是灵气加身的护体都是不堪一击,三拳两下阻挡的士兵皆是一招护体尽碎,被砸飞出去。
在练体蛮修面前,阳气灵力熹微的凡人士兵,几乎连障碍物的资格都没有,挥拳之间生杀予夺。
一时间整个右翼战车都快要变成孤家寡人,它的左右只剩下十名甲士负隅顽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