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女士今年已经52岁了,可是有时候又像个小孩子一样别扭。
前几天徐女士给我打电话吐槽说:“你妹妹给你二姨打电话说她头发秃了,她都没跟我说。”看,她又开始吃醋了。头发秃是重点吗?不是,重点是,我妹没给她打电话。
我赶紧去问了问我妹,两个月没见面怎么就秃头了,聊着聊着发现,大人真的很喜欢夸张。一件事到他们嘴里一传完全变成了另一件事。哦!对,我现在也是大人了。
说来也好笑,只是我二姨给我妹打视频电话的时候夸了夸我妹头发多。我妹也是谦虚“二姨,你看我这块头发就不多。”打完电话,我妹就从头发少变成了斑秃,整得我们俩也是哭笑不得。
于是给我妈稍微一解释,她就没那么担心了,也不会旁敲侧击地打听我妹最近有没有找我聊天了。
徐女士好像自打发现自己年龄大了之后就有些不一样了。她开始认为我说的话有道理,也开始没有安全感了,总是担心我们不再需要她了。怎么会呢,毕竟从小到大我最依赖的就是她了。
我的徐女士出生在一个小农村,她出生的那一年尼克松就任了美国总统,当然这是跟她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那个时候家里的条件比较艰苦,她有三个姐姐和两个哥哥,她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姥爷那个时候很凶并不像现在看到孩子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而我的姥姥也就是家里面最疼她的人小时候总会给她留一些油渣子,那真的是当时的美味了。
除了她的大姐,家里的哥哥姐姐都有上过学,她也是稀里糊涂上完了初中。可是她当时既没有去考高中也没有去上中专,而是帮大姐照顾孩子也要准备准备嫁人了。而在我小时候她还忽悠我说她的成绩很好,是怕家里负担重才没去上,后来我问了我的姥姥,才发现她学习不怎么好,看来当时是想给我树立个榜样。
我已经忘记了徐女士和刘先生是在哪年结婚的了,毕竟也不算是个好的回忆。一嫁过去就因为分家背了五千多块钱的债,那时候的刘先生也不过是钢铁厂的临时工,要去离家很远的城市打工挣钱。房子破破烂烂,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不过说亲的人介绍刘先生家里虽然穷但是人踏实,加上模样不错,白白净净的,又和徐女士是初中同学,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我的姥爷当时人也变得温柔了,他开始学会关注自己身边的子女,可惜最小的那个也要嫁人了,于是他就给徐女士做了一些家具带了过去,这在当时也是远嫁了,两个村子虽然是在同一个镇上却离得特别远。
于是,徐女士踏进了婚姻的殿堂,当然这是我想象的,其实不过是很简陋的办了个仪式,领了那两个象征着责任的红本本。但我想那时候的徐女士应该是开心的,她是一个颜控,以至于许多年后她向我吐槽刘先生的时候总是念叨说:“当时瞅着长得不错,谁知道后来…”。我估计也是遗传了她的颜控,以至于现在总是喜欢看一些帅气的小哥哥,但谁又不看脸呢。
婚后的徐女士要做饭种地操持家务,那个时候最怕下雨天吧,下雨天屋子里就没有不漏雨的。而她自己一个人想来有时候也是害怕的,明明昨天还是环绕在父母膝下的小女孩,一转眼就变成了要撑死一个家的柱子。男劳力外出挣钱,她当然不能阻拦些什么,只能凭借着书信来交代家里的情况,并且询问他在那边过得好不好。那些书信我后来也看过,被保存的很好,厚厚的一沓。这些书信的来往中,可能还会寄来补贴家用的钱,一部分用来还债,一部分用来生活。
于是日子就这样慢慢的过着,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这段时间家里的条件也越来越好了。欠下的债好不容易还完了,而屋子也都重新修了修。刘先生偶尔会趁着调休或者放假回来待些天,帮忙干一下家里的农活,修修补补一下坏掉的家具,还来不及温存,就要匆匆的赶回去了。
而在香港回归的那一年,我出生了。跟我同一天出生的是我二大娘家的妹妹,虽然大人们总忘记谁大谁小。据说我小时候长得白白嫩嫩,也特别听话,但是见不到徐女士的时候,我就嚎啕大哭,谁的话也不听。于是徐女士去哪都带着我,有次去干农活把我放在小铁车的袋子上,结果遇到一个大坑还把我颠了下去,我的嚎啕大哭就也跟着响起来了。虽然听她们描述感觉我小时候真的是又可爱又听话,这次真不是我自恋。在我的印象中,我很小的时候已经可以独立的去打酱油了,并且绝对不贪污,找回来的钱全部上缴。如果生病了我也是自己带上两块五去打个屁股针,那时候物价真的不高。
我感觉小时候刘先生也是很喜欢我的,我记得他抱过我,给我买过积木和各种过家家的玩具,还有上好佳的大礼包,那时候真的很幸福。我想徐女士也感觉日子越来越好,越来越有盼头了。
在我五岁的时候,徐女士又有了一个小宝宝,这个就是我的二妹妹了。长大之后那叫一个堪比天仙,不过也是个自恋的性格。一家四口,加上新买的面包车,每次去我姥姥家都显得很热闹。虽然两个村子的距离没变,但是在心里却越来越近了。从只能步行从买了个自行车,再到现在的面包车,徐女士心里肯定没有之前那么想家了吧。
平时刘先生外出工作,徐女士要回趟娘家可不容易,俩孩子都不大,小一点的那个还不能一直坐在自行车上,于是大一点的我已经可以独立的坐在自行车后座的时候,我妹就只能被让对门的大娘照看着。路上自行车骑得飞快,然后不幸就发生了,我的脚被卷到了自行车轮子里,结果好好一趟回娘家变成了我去医院包扎完在床上爬了两个月。再过了一段时间,两个孩子,一前一后,那个时候的自行车还有大横梁,于是在横梁上绑紧一个小凳子,我们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