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语莺擦肩从项臻身边走过，落落大方进了木屋，看到霍瑾，甜甜一笑，“项夫
人好。”
项臻知道，黄语莺称母亲这一声“项夫人”，已显得很生分了，以前，黄语莺不是
这么叫的。
“回来了。”
霍瑾微微笑了笑，很随意的示意黄语莺在旁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下，“坐，你打算
怎么做？”
黄语莺款款坐下，“我想问臻哥哥，我该怎么办？”
项臻在在另一边，沉默不语，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黄语莺不说，他能怎么说？
让黄语莺捅两刀？
亦或者，他捅自己两下，消除黄语莺心中的仇恨？
“知道他在你心中有位置，拿这种无解的问题让他做艰难的决定。”
霍瑾递给黄语莺一把小刀，“拿去，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弄死他算我的，弄
不死也算我的。以他的性格，他不会还手的。”
见母亲如此，项臻直想骂/娘，什么是“弄死他是算我的”？
黄语莺接过小刀，眸中含着一片幽怨，“当时你为什么不留点手，有没有念及过
我们之间的一点情义？”
“有。”
项臻坦然回答，但善良不能建立在总被欺负的基础上！
这几年，受黄家的白眼和欺凌已够多的了。已危及到他的生命安全，岂能再一忍
再忍？
黄语莺在时，隔三差五来找项臻，黄岷收敛着，三长老偶而经过，用贼眼偷瞄几
下。
到黄语莺去了远方，黄岷和三长老的胆子越来越大，做事越来越出格。与父亲原
来交好的兄弟，刚开始出来帮说几句话。到后面，那几个叔伯也不懂跑哪去了。
黄语莺娇美的脸颊泛起一丝笑容，“事情的起因和结果我查得很清楚，三长老花
钱雇人想把你的打残，妄图娶项夫人。
钟武师伤在你手，我父亲怀恨在心，并偷偷派人向外面散布消息，说你手上有本
地级中品的刀谱，花钱雇百变门的杀手取你的性命。”
她娓娓而语的说着，缓步来到项臻面前，娇嫩的唇瓣忽然翘起一个自嘲的弧度，
“你没做错，都是他们的错。但是，身为儿女，得尽孝道。”
刀尖顶在项臻的胸膛上，她苦笑着，“对不起，我是黄家的女儿，得我父亲报仇
。”
嗤！
小刀没入项臻的胸膛！
项臻没有躲，黄语莺把事情查的清清楚楚，他没什么可说的。黄语莺很悲痛，但
并不是真的要他的命，小刀插在他的右胸上，很痛！
不是伤口痛，是心痛！
两人的情义，随着黄语莺的一刀，在这一瞬顷刻间瓦解！
在这一刻，项臻突然明白母亲方才为什么那么说了，母亲早已看出黄语莺不忍心
对他动手。即使小刀刺在他身上，黄语莺却比他更痛苦。
“或许，这是我们的宿命。从今日起，你不欠我什么。”
晶莹的泪珠自黄语莺眼眶决堤而出，她拔出小刀，一股鲜血自项臻胸口直喷而出
！
“咳……”
项臻轻咳一声，眉头分毫没皱，“来，你尽管刺。”
此刻，霍瑾的容颜罩上一片灰暗，眉中氤氲着淡淡的忧愁，不发一言。
黄语莺银牙紧咬，已是泪流满面，小刀向前一送，“一条命一刀。”
“……”项臻想伸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最终没有抬手，他们俩人，现在已注定
是个无法融合的结局。
各自埋藏心中的那点美好，别再相互安慰。
到此为止！
胸口的血一滴滴往下掉，项臻没催动体内的光团治愈伤口，任血顺着衣衫往下流
，直到地面。
“你不是百变门的？”之前黄语莺进门时，说“百变门算什么”，霍瑾听得清清楚楚，忽然问道。
“不是，我是千息教的。”
黄语莺走到门口，回头泪眼朦胧的看了项臻一眼，似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快步离去。
项臻拔出小刀，恢复了伤势后问母亲：“千息教是什么样的势力？”
“一个庞大的邪教，百变门只是千息教一个很小的附属势力。”
霍瑾道：“教徒遍布每个角落，隐匿在各处。据说，衡岚宗和千息教，同出一源
。”
“同出一源？”项臻不解问道：“为何一个是正，一个是邪？”
霍瑾道：“这个问题，你以后慢慢去挖掘。我又不是江湖人，所知的有限。”
项臻默默点头，本来觉得百变门够恐怖了，千息教无疑更恐怖。呆在这个小山村
，真如井底之蛙。
去见更广阔的天地，闯荡江湖，这种念头在他心中立刻变得异常强烈。——————————
十日后，程岸驾鹤如期而至。
“我恐高，坐不得那个鸟。我得坐马车才行，你去找辆马车来。”
听了母亲的话，项臻看向程岸。
程岸微笑道：“没事，时间很充裕。慢慢走，权当游山玩水，我们先去亚城。”
项臻找了一辆马车，让母亲上了马车，他与程岸在马车前面坐着，驾驭马车出了
村子，一直向西而行。
路上没什么事发生，霍瑾累了，经不起马车的颠簸，便就地休息。走走停停，七
日后，进了亚城。
项臻长这么大，仅随父亲来过一次亚城。
那次，父亲在城内买了一把刀，然后在路边的小摊吃了一碗面，便匆匆回村了。在项臻的记忆中，父亲和母亲忌讳到亚城，也多次告诫他，不准离开山沿村去亚城。
至于是什么原因，父亲和母亲一直不肯说，他遵照父母亲说的，从未单独离开过
山沿村。
“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放手吧。”
“小娟，我为你付出了一切……你说走就走，真的不念一点旧情？”
进亚城不久，项臻在街道上见到俩个熟悉的人。男子是彭中连，自小与项臻玩泥
巴长大的，很要好的那种，女子是翼小娟。
半年前，彭中连和翼小娟离开山沿村，跟项臻道别时说，一辈子呆在村子里，不
会有什么出息，要去亚城闯荡闯荡。
“要钱没钱，要能力没能力，会点三角猫的功夫，指望我跟你过一辈子，你觉得
可能吗？”
翼小娟细眉微蹙，“别过来，你这土样我已看烦了，别靠近我！”
彭中连在翼小娟两米处停下，嘴角溢满苦意和自嘲，又带着浓浓的恨意，“我真
的是瞎了眼，枉我对你那么好……我问你，你可曾对我付出过一点感情？”
“有钱就有感情，没钱，何来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