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澄国境内,云海城,市集。
张静手拿传音石伫立在高台之上。
堪堪六尺身高,一袭翠绿色袍衫干净利落,袖口金丝翠竹点缀,令牌挂在腰间。
气质超脱,令凡人艳羡的宗门弟子身份一目了然。
可脸庞却袒露迷茫,不知所措的望着台下众人群情激愤。
有凡人,有孩童,也有修道之人。
记得自己跟几个兄弟在一起撸串,喝多了头晕,想眯一会。
一觉睡醒就成了眼前这幅场景。
瞪大眼睛仔细观察,拿自己开涮的想法立即被否定。
如果是玩笑身材不会改变。
短发化长发,成年变少年。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这些人干嘛都瞪着我?”
张静喃喃自语,感觉有些懵。
狂涛般的记忆登时涌入脑海。
张玉,十二岁,青翠宗亲传弟子,五行残灵根,凝气境二层巅峰。
遵宗主之命,来云海城招募弟子。
无论能不能生出灵根,将来会不会踏上修行之路,只要有灵石,一概收入宗门。
可就在前一刻,从传音石上传来了宗主的话语。
众目睽睽之下,被所有人知晓。
破落的青翠宗彻底沦为了历史,变成土豪的私产。
本想凭着自己的努力,延续残喘的宗门,但就在接到这一通传讯之后,承受不住打击,当场魂飞魄散。
“我这是穿越了?”
张静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实,狠狠掐了一把大腿,狂甩了两记耳光。
发现疼得要命,知道并非是在做梦。
“宗门都倒了还招什么弟子,把灵石还来。”
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一道硕大的身躯好似大山般压了过来,满脸横肉,着装怪异,头插一朵大红花,在耳边吼道。
怒目圆睁,沙包大的拳头揪住衣领,只要一个不认,定会被打得鼻青脸肿。
哭声连绵,一堆本要入宗的八九岁孩童,不知所措大声痛哭。
现场一片嘈杂,矛头都对准了自己。
迷茫之间,仅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没有灵石,都被师父收走了。”
惊慌,口气略微有些强硬,瞬间招致一顿毒打。
脑海中浮现驭气之法,在体外生出薄薄一层土黄色护罩,抵挡众人的拳打脚踢。
却不想,这样竟迎来更猛烈的攻击。
“小子,还敢使用法术,看我不打死你。”
人群愈发愤怒,拳头如雨点般砸来,掺杂其中的修道之人,仅几拳就耗空了张静丹田内的灵气。
护罩被破开,只能靠肉身硬抗,没挨过三拳两脚,就大口的吐着鲜血,衣衫破烂,模样狼狈不堪。
再也坚持不住,来不及痛呼和解释,就被愤怒的人群群殴致死。
“废物,还亲传弟子,这么不经打,死了反倒便宜。”
回荡在耳边最后的话语,令张静无比憋屈。
接连发生的变故还来不及消化,就泯然于世。
唯一的不同是,上辈子不知死于何故,这一世刚觉醒就被活活打死。
心有不甘,也只能任由命运之手蹂躏,生不出丁点反抗力量。
可诡异的一幕就此出现。
当张静重又睁开眼睛,同样的画面映入眼帘。
手拿传音石,站在高台上,看着台下众人愤怒的脸庞,熟悉的话语传来。
“宗门都倒了还招什么弟子,把灵石还来。”
壮汉出现在眼前,同样的表情,同样的举动,拎着衣领挥舞着蒲扇大的手掌,表情凶恶的对他喊道。
口沫飞溅,浓重的口气,熏得张静差点当场去世。
稚嫩的小脸挂满惊讶,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梦境?
记忆错乱?
还是确有发生过?
眼前的状况不容多想,鬼使神差脱口而出。
“灵石在宗主那里,冤有头债有主,找他要去。”
实话被当作无赖之言。
群殴又一次上演,不敢再像上次那样升起护罩,怕修道之人出重手,但结果还是被打得吐血。
骨断筋折,内脏破裂。
当人群发泄完心中的愤怒,拎着半死不活的张静往官门走去,想要讨个说法,还没到半路就咽了气。
“这特么叫什么事。”
痛苦,伴随着死前的低语,慢慢失去意识。
朦胧之间,第三次睁开眼,彻底的不淡定了。
愤怒的人群,凶恶的壮汉,手持传音石的自己,一切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被打死之前的那一幕。
回到了原点。
壮汉依旧如前两次那般,狰狞的跳上高台,拎住衣领,大声的吼出那句已能背出的话语。
发生的一切已超出认知。
穿越到一个不认识的孩童身上。
两次被打死,又接连重生。
这突如其来的诡异,令张静不敢再胡乱开口。
冷静了几息,观察现场的形势,眼睛骨碌碌一转,立马换了幅嘴脸。
笑眯眯的说道:“没问题,麻烦这位大哥先把手松开,我会把灵石返还,大家也都看到了,出了这档子事,我也是刚刚才知晓。”
不敢和盘托出没有灵石的窘况,怕不辩分说再次被打死。
只有另辟蹊径,躲过眼前的麻烦再从长计议,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壮汉依旧紧攥衣领,张静眉头紧皱,但很快恢复如初。
拱手说道:“除此之外,为了补偿大家,小子愿意加倍奉还,还望各位既往不咎。”
话一出口,现场氛围顿时轻松了不少。
围观人群不再辱骂,眼神中透露出贪婪,期盼被骗走的灵石还能重新要回。
加上补偿,也算是不错的结果。
壮汉的脸色也阴转多云,松开衣领,现出几分笑意。
嘴角微翘,露出两排大黄牙,说道:“这还差不多,先把我的灵石拿来。”
“好说好说。”
张静假模假样的朝袖袋掏去,忽然眉目现出奇怪之色,伸手指向天空。
“咦,你们看,飞碟?”
众人不明所以,不知飞碟为何物,纷纷朝手指的方向看去。
大日当空,艳阳高照,除了蓝天白云,剩下小鸟两三只,扑棱着翅膀从头顶飞过。
一坨鸟屎好巧不巧拉在壮汉的脑门上。
黏着污稠,馊臭难闻。
待回过神来,已不见张静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