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震惊的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目光呆滞的看着重伤昏迷的钱风,这个曾经一度优秀的让自己爱慕的少年天才此时此刻就如一条死狗一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这样的反差让陈雨竟然一时间难以相信。
钱父惊骇欲绝,这一幕实在来的太突然,前一刻,钱风潇洒获胜,然后电光火石之间钱风就被重伤昏迷,这让上一刻还沉浸在喜悦之中的钱父顿时如坠冰窖,惊骇欲绝,立马上前查看钱风伤势。
“噗嗤”,张非凡拔出长剑随手丢在地上,左手覆盖住伤口,防止血液喷出,一步一个血脚印,缓缓的走向陈雨,嘴中依然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陈雨见张非凡面若疯狂,浑身是血的向着自己走过来,一时间腿脚发软不听使唤,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原地,等待着张非凡的靠近,终于二人近在咫尺,陈雨再也绷不住恐惧的神经,尖叫出声“啊!!!”这刺耳的尖叫声闯进张非凡的耳内,脑中似乎有种薄膜屏障被打破,张非凡瞬间脑中一片清明,甚至比以往更加清晰。张非凡甩了甩头,此时的自己清醒无比,身上的多处剑伤开始传来疼痛感,张非凡内视之后,苦笑出声,长期以来无法突破的念力竟然在自己神志不清的时候突然突破,终于达到了人境念力,可此时的张非凡却没有丝毫突破后的快感,看着惊恐万分的陈雨,心被深深的刺痛。张非凡呆呆的看着陈雨,叹了口气,缓缓转身,痛苦的说道“陈雨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如果我的离开真的能让你开心,那好,我成全你,从此以后我将不会再踏足陈家一步,请带我向陈伯伯告别,就说陈家对我的恩情,小乞丐没齿难忘。”
单薄而孤寂的身影缓缓的向前走去,大街上灯笼发出微弱的红光照在张非凡的身上,一时间血迹愈加鲜艳,陈雨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被吓到,竟然放声大哭起来。正在这时,钱父站起身来,眼中充满怒火,大喝道“你想就这样一走了之?”张非凡缓缓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向钱父,钱父示意下人将钱风抬走疗伤,自己则上前两步,嘴唇微微颤抖,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说道“小子真是狠毒,风儿饶你一命你竟然下如此毒手偷袭与他,这一拳直接将脊椎骨打断,没有一个月都下不了床,你竟然想就这样一走了之?我答应了吗?”张非凡心中冷笑,偷袭?这老头子真是和那个钱风一样,既想耍狠又要面子,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场下的群众闻言也不由暗暗摇头,刚才的这一幕大家都亲眼所见,钱风出剑刺伤张非凡,张非凡出手反击将钱风打败,如今却说偷袭,作为名门之主,这般作为着实有失风度。不少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钱父见场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可是不论外人怎么看,这个犊是护定了,钱家乃是青竹镇的望族,钱风又是镇上不世出的天才,如今这样草草收场,钱家在镇上的名望将会大大降低,不论如何也要找回场子,挽回颜面,若是就这样轻易放走这小子,我钱家还有何脸面在镇上立足,风儿又如何能抬得起头来?
张非凡觉得好笑,竟然就这样笑出声来,拖着疲惫的身体向前走了一步,对着钱父抱拳,戏谑道“您是当在场的诸位都是瞎子不成?是不是偷袭公道自在人心,而且先动手的可不是我,如今您这一顶大帽子扣上来,小子实在是承受不起啊。”钱父听着张非凡戏谑的言语,怒不可遏,如今不仅风儿颜面尽失,自己也是当众出丑,若不是这小子,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今日不论如何也要留住他,让他吃吃苦头,好挽回钱家的颜面。钱父咬着牙,嘴中蹦出几个字来“强词夺理。”钱父自知理不站在自己这一边,便不在多言,只要强势击败这小子,所有的嘴自然会乖乖闭上。
钱父随手拔出护卫的长剑,长剑顿时青光大盛,所有人都乖乖的闭上了嘴,不敢得罪钱家。张非凡也是大吃一惊,相比于钱风淡青色武气,这老头子,武气如此凝实,青光如此耀眼,竟然也是一位大剑师,整个青竹镇,除了陈剑生之外,张非凡是第一次见到第二个大剑师,怪不得钱家能在青竹镇风生水起,原来府上还有个大剑师坐镇。
钱父见自己的震慑起效,场下停止了议论,心里露出喜色。钱父挥动长剑,一道绿色剑气瞬间袭来,张非凡想移动身体躲避,可是一动身上的伤口就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身体不受控制,情急之下,张非凡双指并拢,掐出剑诀,念力奔涌而出,七星剑出现在面前挡住这道剑气。钱父眼睛微眯,悄然掩饰住心中的震惊,这诡异的一幕让他头皮发麻,只是在人前却要保持好风度,所以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痕迹。张非凡心中一喜,之前因为念力一直无法突破,因此御剑术一直无法施展,导致七星剑半年都没有出鞘,如今念力突破,情急之下施展竟然成功了。
钱父嘴角微动,虽然不知道张非凡是如何做到的,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装神弄鬼的手段都不管用,轻哼一声,长剑再次挥动,三道青色剑气从不同的角度袭来,张非凡如今重伤在身,身体已经无法活动自如,只好向后倒去,手中剑诀牵引,七星剑再次挡住一道剑气,后倒的身体躲过攻向上盘的剑气,可下盘的剑气再也无法躲避,“噗嗤”,一道血花溅起,小腿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出现,张非凡痛的搂住腿不断颤抖。钱父见张非凡倒地,冷笑一声,缓缓的走近,居高临下的看着张非凡,轻蔑的说道“小子,刚才不是挺能打吗?怎么现在躺在地上像坨烂泥一样?这就是和钱家作对的下场。”最后一句话虽然是对着张非凡说的,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是钱家主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的,场外众人不禁抿了抿嘴,一声不吱,有些胆小的更是噤若寒蝉,悄悄离开。钱父继续说道“你一个外人,先是破坏他人父女感情在先,又伤我风儿在后,若是轻易饶了你,别人还当我钱家是个软柿子,任谁都能捏,今日我就废了你,让你日后再也无法逞凶。”钱父不愧是钱风的父亲,二人做派竟然如出一辙,先是列出罪状为钱家正名,后出言震慑以防流言蜚语。张非凡闻言,怒目圆睁,眼中杀意黯然,心中暗暗发誓,今日若让他安然走出青竹镇,他日必定报今日之仇。
可是一切都没有改变,在钱父的剑落下的瞬间,张非凡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心中满是不甘,就在此时一声大喝传来,“钱豪,给我住手。”陈师古得到通知火急火燎的赶来,刚到就看见钱豪正准备动手废了张非凡,连忙大喝出声。钱豪见陈师古赶来,立马露出笑颜,收起长剑,抱拳笑道“陈兄您怎么来了。”陈师古没有理会钱豪,将张非凡扶了起来,查看伤势之后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外伤。见钱豪笑嘻嘻的看着自己,陈师古一甩衣袖,不冷不淡的道“我要是不来,我这孩子怕是已经遭你毒手了吧。”钱豪有点尴尬,见陈师古丝毫没有给面子,心中不悦,但是想到两家的联姻,也只好忍了下来,赔笑道“陈兄你这说的哪里话,这孩子戾气太重,一出手就重伤了风儿,我正准备替你教训教训他,磨磨他的锐气,以免以后再生事端。”钱豪话说的很漂亮,陈师古若不是亲眼所见,怕是已经当真,陈师古依旧不冷不淡的说道“哦?那照你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钱豪眼角抽了抽,见陈师古如此阴阳怪气,心里很不舒服,脸渐渐板了起来,说道“那是自然,出手教训这孩子还是雨儿亲口要求的,你要不信,你去问雨儿。”陈师古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看向陈雨,陈雨低下了头不敢看陈师古,陈师古心里了然,努力的平复着心情,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今天大过年的,两个孩子给钱老弟添了不少麻烦,我们这就离去,风儿的伤你不用担心,明日我会派人送去最上好的药剂。”钱豪见陈师古脸色缓和,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没有把事情弄得太糟糕,毕竟陈家的陈剑生并不好惹,钱家还指望与陈家联姻,让钱家声望再上一层楼,因此不敢胡乱造次,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陈师古将张非凡带走。等到三人走远,钱豪笑容渐渐消失,眼中寒光闪动。
陈剑生不在,陈师古也忌惮钱豪的实力,因此就算明知钱豪与自己打太极也不敢将事情弄得太僵,而且一切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自己这个宝贝女儿,一想到这里,陈师古怒气就上涌。一路上陈雨低着头跟着陈师古一句话都不敢说,陈师古也没有理会陈雨。
陈家大堂,陈师古将张非凡放下,涂上伤药,见张非凡好转,终于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指着陈雨喝道“你这丫头,我真是从小把你惯坏了,平时刁蛮任性也就算了,怎么能做出这种糊涂事,就算他言语冒犯了钱风,你也不至于让钱家人去教训他吧,我要是晚来一刻,他就成废人了,糊涂啊,糊涂。”陈雨静静的站在那里,身体随着哽咽不停的颤抖,眼角的泪水不停的滴下,钱豪出剑之时,自己也慌了神,不论之前自己怎么恨张非凡,怎么恶言相向,她都从没想过真的要废了他,甚至杀了他,此时此刻,面对陈师古的怒火,她自己也无言以对,心中的委屈全部化为了泪水。陈师古骂着骂着就停了下来,指着陈雨心里满是恨铁不成钢,嘴上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再怎么说自己也就这么一个女儿,见她如今这楚楚可怜的模样,火气发出来了,也就不忍心了。张非凡开口说道“陈伯伯,您就不要在责备陈雨姐了,是我不好,胡言乱语惹怒了她,都怪我。”陈雨听见张非凡的话,心中的愤恨却又再次被引燃,指着张非凡道“你不要在假惺惺了,不要在我和我爹面前装好人,你走,你给我离开陈家,我恨你。”陈师古见陈雨突然又发小姐脾气,如此蛮不讲理,怒不可遏,“啪”,一巴掌打在陈雨脸上,陈雨直接被打蒙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陈师古,说道“你打我?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你从小到大就没打过我,这小乞丐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们都向着他。”
陈师古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心中懊悔。张非凡看着如此之僵的父女二人,心中自责,或许真的是自己错了,如果自己没有出现在陈家,或许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们父女二人也不会闹成如今这般模样。张非凡艰难的站起身,走到陈师古的面前,“噗通”跪倒在地,在陈师古惊愕的眼神中,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挤出一丝微笑,说道“陈伯伯,我已经决定了,我要离开陈家,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这段时间以来真的非常感谢您和陈师傅的照顾,这份情我永世不忘,将来我若是将所有事情都了结了,我一定还会回来,陈伯伯您多保重。”陈师古欲出言挽留,张非凡打断道“陈伯伯,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有很多未了结的心愿,就算今日您强行将我留下,他日我还是会离开,所以您就让我走吧,等到陈师傅回来,帮我问好,就说我非常感谢他的教导之恩。”说完张非凡不在停留,夜色下,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