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乔夏炎喊出来的那一刻,自己感觉到仿佛进入了人生跑马灯。唯一与众不同的是,在影视剧显现出来的人生回忆,绝大部分都是白洁美好,充满神圣光晕的。而自己,是陷入了无限血色深渊,一点一点陷落、被吞噬,无法自拔。
等意识从无尽深渊,回到他的躯体的时候。唯独唤醒他的是一股股刺鼻的消毒水味。等乔夏炎缓缓睁开眼来,才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原本想抬起手拿出一根烟抽,手臂上的吊针和贴在洁白墙壁上严禁吸烟的警示牌,限制了他继续下去的烟瘾。
乔夏炎看看旁边,是个头戴绷带,满脸是伤的陌生病人,侧卧着一边吃着香蕉,一边看着挂在前面的电视新闻。然后哼哼唧唧地抬起疼痛的一侧嘴角。看来不是挨打了,就是被挨打了。
新闻里此时播放的,就是乔夏炎接触的那个案件。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主持人此时坐在桌台后方,官方地痛斥着凶手的罪大恶极,通报警方将会严厉彻查,然后就转入了王家小伙抢了李家大妈为首,跳广场舞地盘的社会新闻。
这个时候有人推开病房房门,吸引了乔夏炎的注意力。原来是马睿,那个刚转来漂亮的女警。他穿着干练帅气的便衣,显得她比昨天在那个场合见面更漂亮了些。她提着一兜早餐,顺势坐在乔夏炎的旁边,打开塑料袋问道:“醒了,要吃早餐吗?”
“不了没胃口。”
“我也没想到,你也这么逊。别人最多就是吐吐,你倒好,直接晕倒了。还是我师父请来的,可没想到,请来一个弱鸡……”
“我是……”
“别解释,我知道。我去叫师父。”说着起身向屋外推门走去。乔夏炎此时心里,不止一次痛骂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警。心里想着,漂亮的女人嘴巴就是毒。
这个时候,马睿带着张浩进来了。张浩满脸胡茬,双眼通红。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着乔夏炎:“感觉好点没?”
乔夏炎看着身旁的马睿嘴里只有无尽的苦涩。看着自己葡萄糖吊的差不多了,一把拔了针头,从病床上翻身下来,寻找自己的外套。
“在椅子上。”马睿已然知道乔夏炎心里想什么,也就由着他爱干嘛干嘛。乔夏炎披上外头,拉着张浩急忙出去:“我们去外面说。”
等他们来到这层楼的楼梯口,乔夏炎接过张浩点燃的烟,深吸一口,这才靠着墙缓缓滑下去,感觉这一口烟雾,把刚才马睿带给他的憋屈感,吐了干净。
“你先说你的。”乔夏炎沿着墙缝抖了抖烟灰,又深吸一口。样子看起来,像个多年未曾沾过一点米的恶鬼一般。
“死者名叫王雪,22岁,是个模特。她的经纪公司今早报案说,昨天就已经失踪了。”
“昨天失踪了,为什么今早才想起来报警?”
“经纪公司的人说,还没到24小时也不给立案。但请负责王雪的经纪人过来录口供的时候,分明声色和语气中隐藏着什么。”
“你是说,另有隐情?对了,这个有没有调查一下。”乔夏炎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翻到了昨天拍的那张符纸。
“这个,我问过一个人。他对这还算有些研究。不过……”
“不过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今天晚上他请你吃个饭,地址等晚上我发给你。”
张浩把烟头用手捏灭,空气中都能闻到烧焦皮脂的味道。乔夏炎回到病房。病房里马睿正和其他人打着电话,听语气应该对方是她一个什么长辈,谈论着昨天的案情的时候,也隐约听到一丝丝撒娇的韵味,跟乔夏炎对马睿的印象,真的是天差地别。
“好好好,我晚上也回来。”马睿说完挂了电话,见乔夏炎和张浩已经回来了,说道:“既然你俩回来了,没什么那就办了手续出院吧。”
张浩明显听到了马睿最后说的话,一脸怪笑的望着乔夏炎。
“晚上还有个惊喜等着你……”
“什么惊喜?”
“说了都是惊喜,现在知道就没用了。赶紧趁现在回家收拾收拾吧,记住穿的正式一点。”
等到乔夏炎回到自己的住处楼下,已经接近中午的时候。原本楼下这片市场是这么的热闹:干完一上午活的农民工们,聚坐在小炒酱棒骨饭馆的门口,满桌子的菜配着几瓶啤酒,甩开膀子划起酒令来,似乎这样才能消耗了上午的疲惫。买菜的买水果也喷着口水,和顾客们讨价还价着。
他随便找了一个饭馆,老板因为生意火爆忙的不可开交,乔夏炎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等到坐在靠窗的一对情侣吃完了饭。老板收拾收拾桌子,连忙招呼乔夏炎坐了下来。还不等他要点什么,转身拿了一瓶饮料,表示不能好好招待的歉意。
乔夏炎随便点了两菜一汤,就靠着窗子神游起来。
热气腾腾的羊肉汤摊,就在胡同交错口。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从充满香味的白雾里穿梭着,或者排坐在墙边吸嗦着。一个满是肮脏油腻的人,拿着铁锹从白雾探出头来,接着探出身子。他望着别人的汤碗,舌头舔舐着布满错杂胡渣的嘴唇,摸了摸口袋,摸不出一个子儿来。
他贪婪的眼神在四周扫描着,突然径直走向一个立在角落单薄的小女孩。“打......打劫!”他拿着铁锹抵在小女孩胳膊上,如同一个侵略者一般,没有反抗的回应让他的贪意无限扩大,就连紧张消失的毫无踪迹。可是就连墙边喝肉汤的人都闻声望去,紧接着又麻木地埋头搭嘴,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比得上,眼前的“美味”。但自始至终,那个小女孩没有抬起一次头。
“我......我没钱......我爹病了 没钱买药......”那个小女孩如同蚊子低语般,因为始终低着头,他都觉得是从发梢摩擦传出来的杂音。
突然手上的卸力感让他回到了现实,那个小女孩僵直地抵过铁锹尖,直到从她胳膊上掉下来。
叮”铁锹掉下来时,砸在了地面的石块上。他回过神来,只看到那个小女孩消失在白气之后,胡同转角的出口。他内心不知道是谁,是什么驱使着,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匆匆地追了过去......
乔夏炎回过神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想起了这个故事,此时,老板也端来了菜。乔夏炎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回忆着故事的结局来。原来他就不是很饿,只是因为自己好久也没正式的,坐在楼下吃顿饭了。况且头脑风暴了一波,两盘菜也不到一会儿见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