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感觉一一重现于任生的脑海,他徜徉在往生的梦中,过去的记忆如时间的胶片,缓缓放映,直到定格于最后的死亡瞬间……
突然,又一次一模一样的痛苦刺激着任生,经验告诉他,这次,上天莫名其妙地再次给了他机会。
任生尝试着睁眼,这一次,眼帘很轻松地打开了。
依然是广阔的天空带有几片祥云,只不过没有了血渍和次要的阳光,取而代之的,是橘黄色的夕阳——看来重生也是要消耗时间的。
任生没有犹豫,他坐起来开始观察起自身。
他眼前的双手不再布满虬曲的血管,而是变得洁白而纤细。右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上各戴有海蓝色、浅绿色和白色的戒指,戒指上绽现出微微发光的流彩。而他身上穿着层叠的白色过肩长裙,上面绣着歪歪曲曲、没有规律的黑色条形图案,这些图案互不交叉,以衣肚为中心向周围扩散开,这件长裙仿佛被刻下了神圣的咒文,令任生不禁生起对某种神秘存在的尊敬和畏惧。
我……不会变成女生了吧?
任生心中涌出莫名其妙的喜悦和还没有女朋友就可能变性的悔恨。
要不……试试?不行不行,这样对不起原主……可是……嗯,我得替他照顾好这副身体呀,总会有那么一天要看到的……那么,真的非常对不起,希望原主你能体谅我!
任生蠢蠢欲动的手终究没能熬过那份来自大脑的奇怪欲望,它迅速地探向任生的下半身,隔着裙子摸了摸。
嗯,果然没有,虽然我曾经的幸福弃我而去,但新欢这不就来了么。任生表面平静,实则内心波涛汹涌。
咦?为什么我没感觉?!
摸着摸着,任生好像注意到了奇怪的事情。
他再也不顾虑什么,急切地拉起长裙,只见他的两腿中央缠绕着耀眼的白光,随后黯淡下来,将答案呈现于眼前。
霎时间,一颗小行星在任生脑子里爆炸。
啊啊啊啊啊!!怎么什么都没有!说好的幸福呢?!还能变成无性生物的嘛?!
他的身体居然没有任何男性或女性的特征,那个部位原本该有的东西没有任何踪迹,而是变成平滑而光秃的曲面。
简而言之,他的身体不男不女也不太监,如吉娃娃一般。
过了十几分钟,任生终于镇静下来。这个世界真是太过不可思议,或许真如那句话"存在即合理",他怎么烦闷也无济于事,于是他努力往积极的方面想。
或许,不用上厕所也挺好的?
确认过身体,任生略有颓丧地站起,他的脚下是一块圆形的石盘,石盘周围又环绕着一条约莫两厘米深的水流。
奇怪的是,它没有任何泉眼或源头,像是拥有了生命,能生生不息地流动。在这个地方,似乎只有石盘是是普通的。
在东北角距离他十几米外矗立着一根擎天巨柱,看上去大约五米宽六十多米长,导致它的阴影能伸长至以石盘为圆心半径三十米开外的云雾中。而这些云雾像是特意圈住此地的围墙,它拢住周围却不遮盖天空,要将其作为穹顶,但任生无法透过云雾看到任何东西。
他跨过环着石盘的流水落脚在石砖地上。
一瞬间,这些石砖像是被激发了活力,朝着任生正前方的一快石砖兀自裂开一条裂缝,这条裂缝曲折地连起前后砖块的新裂缝,如此延伸,它已经衔接起了一端的环形流水和另一端伸向云雾里不知何处的地方。
顺着裂缝,任生小心翼翼地低头看着周围前进,导致他之前没注意的一条长发垂了下来。
顿时,小行星再次爆炸——看来现在任何与性别有关的东西都能让他心态失衡。
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我是男的我是男的我是女……靠!他很老实地尝试着人类的本质,结果更糟心了。
花了十几分钟,任生终于平复下来,现在最终要的是如何出去,性别什么的先放一边。
一步步慢慢走到裂缝线路的尽头,哪怕离云雾如此近,任生还是看不见任何事物,前前世玩解密游戏的经验告诉他,这里一定有什么机关。
他轻轻将手探入云雾中,丝丝的风息吹拂着皮肤,仿佛炎热的夏天里吹来的凉爽的冷风,让人心旷神怡,步入空灵的境界。
一缕渺远的轻拍声不知何时从四方传来,一如任生的料想,倏地,面前的云雾被划出一个四人大的正方形,随后消散不见,现出了一扇大门。
任生拉开门上的握把,眼前已搭起了一座雪白色的阶梯,它直通上方更高的云雾,像是密室的出口。
带着一点忐忑和兴奋,任生缓步踏上阶梯,朝云雾走去。
秘法森林东南部,一丛略高的灌木。
九个人鬼鬼祟祟地蹲在后面,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注视着灌木丛另一边的泥路。
"队长!我,我想上厕所……"其中一人神情急切地说。
"就地解决!"
回答的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头也不回,随后他转头看向旁边一人。
"罗德,他们什么时候到?"
罗德并不回应,而是将两只手指抵在唇前示意他不要说话。
哒哒哒……哒哒哒……那是马蹄的声音,它们由许多同样的声音混在一起——似乎泥路上跑来了一队骑马的人。
被称作队长的男人早有准备,他高抬起手向泥路对面的另一对人招摇着,对面也伸出一只手表示收到。
随着马蹄的声音越来越大,队员们的内心也紧张起来。
伯爵大人一天前就给他们下达了埋伏在这里的任务,于是他们顶着半天暴雨半天烈日在这里蹲守。
成败在此一举,谁能不紧张呢?
终于,泥路上出现了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兵,为首的人骑着有白色鬃毛的黑马,身着暗金色的甲胄,头盔上镶着家族徽章,脸上戴着精致的面具,似乎不是个小人物。
呲噗!
就在他们将要经过小队埋伏的灌木丛时,一捆铁索突然从泥土中拉出,马匹的脚被强行绊倒,骑兵们也重重摔倒在地,一时间马的嘶鸣声和骑兵的哀叫声响彻森林。
"冲!"
队长带领着路边的两队人杀向敌人,突然的袭击令敌人不知所措,有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割断了脖颈,有的见状放下武器投降,还有的拼死反抗最后不敌而自刎,最后只剩带头的人仍挥舞着军刀,已经有数个队员被他砍成重伤。
"啊啊啊!"那人突然冲出包围,直奔向队长。
"神圣的奥利钧啊,用宽容的圣水净化他吧!"队长默念咒语,将手上球状的魔法道具对着那人。
海神似乎响应了他的呼唤,球型道具在前方制造了一个迅速扩大足容一人的水球,那人没法停下来,冲进了水球中。他用尽全力摆动四肢挣扎着,紧闭着嘴,可还是无济于事,三分钟后,他已无力摆动,头垂下来停止了呼吸。
队长让水球消散后揭开了那人的面具。
"嚯,这不是柴尔德家的天才吗?还挺强的。"有人揶揄道。
"老乌龟怎么会派他最宝贝的儿子来这里?"有人问。
"应该是觉得这次战役他算计好了,从这里去夹击我们的主力军必定胜利,所以趁机派他来拿个大功吧。"
"我们伯爵大人岂是他能打败的?料定先机也只有大人能做到啊。"
队长并不参与聊天,他刚一验证身份就派信使去报信了,一次小小的袭击将会颠覆整个大局,此刻他为身为一个帝国军人和伯爵的部下感到无上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