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从教学楼出来时,天已渐黑,这时天空飘起了小雨。
丝丝缕缕的雨滴,轻快地跳进教学楼两边的花圃里,落在盛开的粉色月季花瓣上,滑进了花蕊,花儿们满足地轻轻点头……
周围灌木的叶子也被雨水滋润地绿油油的……
天边残留了一道夕阳余晖,给天空投入了一抹温暖……
在这个春天的傍晚,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美好。
“没法骑车了,走吧,我们到门口打出租车。”说完致远拿起包里的校服遮在两人头上,雨虽然不大,但沾湿了衣服总容易受凉,他撑着校服的手尽量往宋甜头顶多遮了一些。
俩人小跑着,女孩头顶细软带着些许淡香的发丝,凉凉滑滑地轻轻掠过少年的皮肤,他像被微弱的电流电了一下,直颤到心尖。致远从没有和一个女孩子靠得这么近,有点不知所措。
“啊~!”宋甜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伸手胡乱一抓才站稳,“幸好没倒。”回头才看到自己抓着致远后背的衣服,赶忙松开。
她不好意思地看了致远一眼,看到致远没有尴尬的表情,只是问了句,“没事吧,有没有扭到脚?”强装镇定的外表下,心脏砰砰砰砰快速跳动着。
“没事,没事。”宋甜握紧了自己的手,心里暗暗安慰自己,“这次我也是不小心的,扯平了。”这么想着才觉得没有那么尴尬。
“这会学校门口出租车可能不好打了,我们去前面街口吧,那里车多。”致远依旧撑着校服,俩人一起往前走去。
经过一家奶茶店,“我们进去喝杯奶茶吧。”致远说完就拉着宋甜进了奶茶店。
可能下雨的原因,店里人很少,俩人点了奶茶和咖啡,两块小蛋糕,蛋糕上点缀着诱人的草莓和樱桃。
“致远,还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呢!”宋甜啜了一口奶茶,经典原味,不甜不腻刚刚好,热热滑滑的,喝下去瞬间就不觉得冷了。
“家?你说以前的嘛?”致远望着眼前的咖啡,思绪万千。“以前的家已经没了。”
“哦对不起啊,我只是想问你以前住哪个城市。”听到到李致远冷冷的声音,宋甜抬眼,小声地说着。
“没关系都过去了,爷爷和我,我们的家以后就在梧城。”致远无所谓地笑笑,“你喜欢梧桐花吧,我家院子里有几棵。”
“被你发现了。”宋甜有点不好意思,“雨过天晴,花香就会笼罩着整条巷子,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能住进那个院子的人……明早雨停了,我能去你家看看嘛?”
致远看着少女由于开心而红扑扑的小脸,两个小梨涡随着她一颦一笑,或深或浅,长长的睫毛下那双些许狡黠的眼睛,猫儿一样正一眨不眨地,满含期待地看着他。
“嗯,好。”
少女满脸开心,“那就这么定了哦,早上六点,给我开门。”
“好啊,正好我那时也起来做早餐了。”
宋甜忽然就皱着眉,看着致远干净帅气的脸,说了句,“太没天理了!——学习好,长得好,性格也好,还会做饭!家里那么大院子,肯定也不缺钱,”宋甜顿了下,“致远,短短几天时间,你就一次次刷新我的认知。”
宋甜大大吸了几口奶茶,仿佛这样就能压下心中澎湃的好感。
“你知道嘛,高一年级的女孩子们都在议论你,你这样优秀,估计以后会很麻烦~”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好评,致远为她的直白感到开心,可下宋甜下一句,差点让致远打翻了咖啡杯。
“不过,李致远,你让我们这些平凡的人怎么活啊!”宋甜表示羡慕嫉妒,哀怨地看着眼前这张帅气的脸。
致远无语,没想到自己那句“做早餐”会成为打击到宋甜的最后一根稻草,不过这对他来说,就是件不能再平常的事情了。17岁了,即将成年,会做点简单的饭菜不是件很正常的事?
他从小接受爷爷的教育,内务从来都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毕竟爷爷半辈子的军人不是白当的,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他把军人的优秀作风教给了最疼爱的孙子。所以,普通人跟他的成长环境,教育理念不一样,造成了这样的差距,让宋甜有这样的感叹。
“宋甜,我爷爷是军人,我在部队大院长大,接受教育是部队那一套。你也很优秀啊!”
“如果你出道,肯定很火。”宋甜吃了口草莓,酸酸甜甜,跟奶油蛋糕很搭。
“我的目标是医科大学,我想做一名外科医生。”谈到自己的理想,致远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眼神也亮了。
宋甜发现男孩的嘴角有一颗小小的痣,他抿着唇时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我还没有特别想做的事,真羡慕你。”奶油蛋糕有些化了,宋甜吃了几口蛋糕,突然发现嘴里的蛋糕不是那么香了,“我居然还是个没有理想的人。”
“我妈走了后,我就立志做一名医生了,那年我才14岁,刚上初一。”致远转头看了窗外眼来来往往的车辆,又快速转回来,目光中有一缕淡淡的哀伤,复又清明,仿佛从前的情绪在脑海里打了个转,又被压了下去。
“医生不是我喜欢的职业,但我觉得有意义。我最喜欢的还是做饭。”李致远略有些不好意思,云冰以前说过,总感觉他会做饭是被逼迫的,他这样让别的小孩瞬间被秒成了渣渣,但事实是他也有爱好啊,为什么不能是烹饪?
这个话题有一点沉重,宋甜适时地转移话题,双眼发亮:“那雪媚娘你会做吗,奥利奥味和芒果味的?”
“没做过,不过教程很多,感觉应该不难吧,哪天做了给你尝。”致远不知道,自己这样轻描淡写说着无限宠溺的话,定力不强的女孩,瞬间就会拜倒在他的校服裤下。不过此时此刻,眼前这个吃货属性上身,牢牢记住了既得利益:给我尝!哈哈太有口福了!雪媚娘吼吼吼!
“哎,帅哥做的雪媚娘,想想都好吃。可别让我等太久啊!”吃人嘴短,宋甜开心地先夸了夸他,以便某位厨子能牢记自己的承诺。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吃着清新爽口的小蛋糕,在前台这个角度看这俩,就是两个偷偷谈恋爱的高中生,放学后来这里约会,男的帅女的美,青春洋溢时光静好。
多年之后,宋甜回忆往昔,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对李致远朦朦胧胧的好感,竟来自于这个校门口的奶茶店。
俩人回到家时,已经七点半了。宋甜告诉妈妈,是跟致远一起做题回晚了,出了学校又赶上下雨,因为避雨才回来晚了。
妈妈有些诧异。“前阵子看你们还不太熟的样子,现在这么熟了?”
“妈,人家是学霸,年级第一,文理兼优的那种。他今天跟我谈论一道作文题,我都服了,超有见解,至少我这个年龄能有那样的知识面,我很佩服。”宋甜不同于在学校的文静,语速很快地给妈妈解释道。
“那孩子也是个没有爹娘疼爱的,不过看着是个靠谱的实诚孩子,你跟他交朋友,妈妈放心。”妈妈说完,爸爸也点点头,“我也见过那孩子几次,我上次跟他爷爷聊过两句,是个好孩子。”
“后妈生了个弟弟,人家一家团圆,致远旁边看着心里能好受吗?”妈妈不愧是街道八卦情报站先进分子,“不怪孩子,后妈有几个好的,要我说分开也好,眼不见心不烦。他爸要是心里有他,经常过来看看他们就行。精神上没法时刻顾及,物质上生活费别忘了给就行。”
“他爷爷是退休干部,一个月的退休金也能让祖孙俩生活得不错,供着致远上大学都没问题,”
“爸爸,你又从林奶奶那得到了不少消息?”宋甜笑着看爸爸。
“啥啊,我也没那空闲跟林奶奶大忙人唠嗑去啊,是致远他爷爷告诉我的。”爸爸收起眼睛,拍了拍宋甜的小脑袋。
“这次考了年级第二?致远是第一?”
宋甜得意地点了点小脑袋,伸出小手,“进步了一名,一张。”
“小小年纪,尽往钱眼里钻。下次争取超过致远哈。我姑娘最棒!”爸爸笑着敲了敲宋甜的脑门,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可爱的毛爷爷,放到宋甜手里,“再接再厉,跟致远多取经,我这几天听他爷爷说,他可厉害着呢!”
“遵命,长官!”父女俩的互动逗得妈妈笑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