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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那个人的电话

雨后的清晨,空气中弥漫着清甜,宋甜睁眼,看到窗帘后淡淡的天光,“天气不错,雨应该停了。”

她突然想起自己昨天说的话,不由有些后悔,“人家会不会觉得我顺杆爬呀,怎么一冲动就说出那样的话,毕竟才刚刚认识……”

想到这里,宋甜又钻进了被窝,挣扎了半天,还是决定去了,“不管了,既然说出口了,他也答应了,只是看看他家院子,没啥大不了的。”

宋甜甜小纠结了一下后,终于说服了自己,说走就走,爬起来穿戴梳洗好就出了门。

李致远家的大门是两扇厚重的木门,宋甜摁了门铃,没过多久,就听见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打开门,李致远露出一个笑脸,“morning!”

看着李致远清清爽爽的样子,宋甜问,“我能进去吗?会打扰到爷爷嘛?”

“没有,爷爷早起了。快进来吧!”

院子很大,前面种着三棵梧桐树,铺天盖地的叶子几乎遮住了院子前面一半的天空,院子中间靠东边种了一棵杏树,树龄不大,西边种了一棵柿子树,一枝粗壮的树干斜伸出来,上面挂了一架秋千,从客厅的窗户正好可以看到这棵柿子树,微风拂过,秋千轻轻晃了起来。东边窗子外边种了几株梅花。

中间门口两边栽种了一些盆栽,大大小小的,错落有致,两盆铁树迎在门口,蓊蓊郁郁舒展开来,三角梅爬上了架子,粉的,紫的,开得繁盛烂漫,跟头顶的梧桐花相映成趣,滴水观音每片叶子都绿油油的,盆栽中间摆放了几条石几,几盆精心打理过的盆景摆放在上面,有一大盆碗莲,还没有开出花儿,只有几片圆圆的叶子浮在水面,水下几条小金鱼游来游去,给碗莲增添了灵动生气。

最小的是几盆多肉,宋甜认识一盆,淼淼家也有一样的,能开出粉粉的花,很是好看……整个院子看着生机盎然,看得出来主人很用心地打理着院子里的景致。

梧桐树看着有些年头了,花团缀满枝丫,满院子都飘荡着桐花的馨香,昨夜雨打桐花落,地上铺了浅浅一层花儿,显得院子越发的可爱了。

“好漂亮啊!我最喜欢你家的梧桐树,”宋甜看了一圈后,跑过去抱着一株梧桐树,歪过头看着致远,“你知道嘛,梧桐花精灵就住在这个院子。”

逗得致远直乐,“精灵?我嘛?”

“你?男精灵?”宋甜也失笑。

“致远,有客人嘛?”这时,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从屋里走了出来,身材高大,面庞清瘦,身上穿着宽松的太极练功服,更显得仙风道骨。

“爷爷您好!”宋甜笑着向老人打招呼。

“爷爷,这是宋甜,我的同学,也是咱们的邻居,她家就住巷子那边。”致远给爷爷介绍道。

“哦,我见过你爸爸,让他有空来找我下棋。”爷爷想起了那天在路边遇到了这个热心肠的男人,帮自己把一袋面粉扛回了家。

“嗯好,爷爷以后您需要帮忙就说一声,我们两家离得最近了。”宋甜小嘴甜甜的,爷爷笑着点点头,对她一家人的印象都极好。

“好孩子,你以后也常来玩,家里还有个小弟弟是吧,叫他也一块来,爷爷喜欢孩子。”说完李爷爷就出去练太极拳了。

“你爷爷很慈祥。”宋甜看着李爷爷大步走出门,“看着老人家身体挺好的。”

俩人在院子里聊了会天,宋甜就看见妈妈在窗口朝她招手,“我要回家了,妈妈叫我吃饭。”

“嗯拜拜~”,“拜~”

致远看着她蹦蹦跳跳远去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后边,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看着身旁的大树,想起刚才女孩猫一样抱着树的样子。

“铃铃铃……”一阵电话铃声扰乱了少年的思绪,他地走进客厅,“喂,哪位?”

“是我,”没有任何犹豫,不等对方说完话,致远挂断了电话。

几秒钟过后,电话又打了过来。李致远冰冷地看了眼电话,转头上了二楼。

收拾好书包,李致远拿了一包牛奶,逃也似的离开了家,出门时碰到了爷爷,“爷,我早上约了同学一起吃早饭,走了。”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路上,自行车骑得飞快,脑海里闪过父亲那张脸,不禁一阵厌恶,往事如汹涌的波涛一样向他袭来。经过一个十字路口,他差点跟一个摩托车撞上。

他闭了闭眼睛,“为什么还要给我打电话!”

父子俩之间,好似隔着一道天堑,致远心中的那道伤是不可能恢复的,每当想起来,他就心痛地无法呼吸,没办法天天面对那个血缘上是他父亲的男人,没办法看着他和继母母子恩爱和睦的样子。妈妈看到也会很难过吧!

致远17岁,他不理解为什么父亲还能对着那对母子笑,母亲的死跟那对母子也脱不了关系,致远心底的阴霾被往事勾起,如果没有爷爷一直护着他,疼爱着他,他现在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算了,离他们远远的,爷爷带他来到梧城,至少让他能不天天面对他们,少了那份明晃晃的不痛快,日子还能好过点。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那一家人。

在早餐店买了俩包子,一碗粥,致远气狠狠地咬了两口包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粥。

突然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接着对面出现一张放大的脸,“致远,你发啥呆?谁惹你了,你这样虐待包子?”

致远低头一看,包子皮都快被自己攥得四分五裂了。看着眼前的少年,眼里的冰冷少了些许,“早。”

小森放下书包,递给致远一块巧克力,“喏,这本来是给我们家甜儿的,便宜你了。这一大早的,发生啥事了?”

“没啥。”致远低声回了一句,又开始攻击包子。

“好吧好吧,你慢慢吃。”小森看着平时挺温和的少年突然一脸愤恨的样子,也不敢多问。

吃完早餐,俩人一起骑车去学校。

“谢谢了!”致远扬了扬手中的巧克力。

“客气!”钱小森会心地笑笑。对待自己的朋友,钱小森一向非常大方。

他爷爷手里就开始经营超市,起起落落地,现在生意越来越好,所以他从不缺这些小零食,淼淼,宋甜,从小就爱去他家蹭吃蹭喝,三人的大后方就是小森家了,——开心的时候,约着去小森家吃薯片,喝可乐,不开心的时候,还约着一起去小森家偷偷喝过几次啤酒。

致远看着钱小森走远,心里的阴霾消散了一部分,甩甩头进了教室,拿出书本那一刻,他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读书,学习,考试。我的前途。”

在李致远还有些不够深沉的恨意里,有一大部分是自己太过弱小,没能保护好妈妈。爷爷总说,没人能陪着谁一辈子,都有离别的那一天。妈妈去世的那一天,爷爷对他说了一句话,致远牢牢地记在了心里,“你妈妈,她希望你不依靠任何人,都可以很勇敢地面对生活。”

当时小致远从那一刻起好像就长大了,他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地井井有条,努力做到妈妈对他的期盼。

爷爷对自己的军事化教育,让他从身体素质到心理素质,都远超普通同龄人。、

致远无法磨灭心底的不平,但他要让那个人看到,离开他,自己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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