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过多久,乔成之便带着一小队人马,急匆匆自外面赶了回来。
此时乔秉渊刚巧换了衣衫在院中等候,乔成之脸上虽有些疲累,进门后见乔秉渊如此,立时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今夜可有异常?”
“是,父亲。刚刚府中有一刺客,孩儿无能,让那刺客跑了。”
乔秉渊的武功乃自己亲受,乔成之自然对他十分有信心,但想到今夜里自己一个沙场老将,竟然都被人耍了,脸上着实有些挂不住。
“可知道那刺客进府去了哪里?”
“书房。”
乔秉渊简而言之,避开了苏九娘屋内所发生的那些脸红心跳的一切。
但仅这书房一地,已经足够让乔成之震惊。
那书房之中有什么,别人不知,乔成之却十分清楚。
只见乔成之听后,脚下生风,转眼就在原地消失了踪影,直奔东院而去。
平日里,乔成之就一直居住在东院,他的书房也设在此处。
乔成之环视了书房一圈后,虽惊讶于那刺客翻找的杂乱,但眸子掠过某处时,却顿时平静了下来。
此时,身后追逐而来的脚步声响起,还未等来人细问,乔成之便转身说道:“无事。看来,他什么也没找到。”
“是。那人离去时身上有伤,被发现后并没有当即离去,确不像是已得手的样子。”
乔秉渊思索着刺客的状态,对父亲的话表示认同。
“范叔怎的没有一起回府?”
乔成之一直放心不下晋王的身体,下午待周清一行人离开后,乔成之便与范烟槐一道去了晋王府,此时方回,却不见范烟槐。
乔秉渊的话刚问完,乔成之却深叹了一声,“晋王身体急转直下,昨日一夜之间已有油尽灯枯之兆。”
这话一出,乔秉渊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还未等乔秉渊反应,乔成之沉闷地声音就已再次响起,“他双手筋骨尽碎,口也失了言语,不仅如此,身上的腐毒也被加重,我今夜赶到之时,晋王竟还差点再次遭到毒手。”
想起自己进白煜霄寝室时,正见他双眼突出,全身颤抖,若不是范烟槐跟随在侧,及早发现了那根插在白煜霄头中的银针,今夜恐怕真的只剩收尸了。
“那人的杀招循序渐进,又极其了解晋王的身体状况,一看就是一个在晋王府动起手来十分方便的内鬼。”
乔成之愈说眼中便愈是犀利,“我今夜设围,那人内鬼虽十分狡猾,但也被我射中了左臂,今夜的箭上都带着剧毒,我倒看看他逃出去,又能撑到几时。”
“原来如此。今夜那刺客左臂受伤,看似武功极高,但却明显有内力不支之态,竟是中毒所致。”
听着乔秉渊这句补充,乔成之更是冷哼出声,“他明知自己中毒,还有胆量来乔府走一遭,看来他背后之人所图,亦不止是晋王的命那么简单。”
......
翌日,乔府之中开始灯红高挂,合府上下都洋溢在一片繁忙而欢乐的气氛之中。
可家中的两个正经主子却都不在府中。
“乔秉渊可有说他去哪了?”
苏九娘伸手试着吉服,跟小青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
“公子自然是去忙公子的事了呗!你这还没大婚呢,就什么都想管了,以后还不得变成个母老虎!”
把吉服的下摆捋顺后,小青终于起身,语气中仍旧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但毒舌归毒舌,该说的小青倒也仍旧不会避而不谈,“说是晋王府死了个侍卫,是个内鬼。”
苏九娘眸光顿了顿,捏着袖口的手指也强抑着微微颤抖,但面上却仍旧是淡淡的微笑,“晋王府竟然还有内鬼?”
昨日夜里她被乔成之追杀,逃遁时宋十三突然出现,才让她得以全身而退。
但后来宋十三显然是中毒了,若非如此,凭着他们死士对伤痛的忍耐度,区区一道箭伤,还不至于让他行动那样迟缓。
苏九娘联想到自己在密林时在箭矢上闻到的冷香,心慢慢沉了下去。
“可不是说嘛!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晋王府有什么好探的,一个不被皇上喜欢的皇子罢了。”
“不过要我说啊,这世界上最下|贱的就是那些细作内鬼之流了!你说好好的人不做,为什么非得做见不得光的鬼?”
......
苏九娘听着小青说的话仍有些愣怔,宋十三昨夜在乔秉渊的剑下仓皇离去的样在她脑中也愈发清晰。
她的脸上仍挂着习惯性的笑容,但眸中却冷的可怕。
此时,门外正在洒扫挂红的家丁们的问好声纷纷响起,“公子。”
只是乔秉渊还未跨进门口,就被小青奔过去拦了下来。
“公子,明日就大婚了,你可忍忍吧!人家都说新婚夫妇前三日不能相见的,昨天晚上你都...今日你就别见了!”
苏九娘正欲转头,却听门外乔秉渊的声音带着些羞愧与疑惑,“九娘这么说的?”
“她也第一次大婚,她知道什么!这是,老人家都这么说的!”
小青掐了腰,把头一昂,显得十分理直气壮,只是还未等她站定身形,苏九娘几乎在眨眼间便窜了过来。
“晋王府死了个侍卫?”
苏九娘虽知道问出这句话,着实是有些太过莽撞了。
但就这一会儿,宋十三那张脸就早已在心中抓挠了千万遍。
此时的乔秉渊就像一根稻草,苏九娘急需抓住这根稻草,确认自己的伙伴是否已经溺亡。
“侍卫?”
乔秉渊显然也没想到苏九娘突然问起这个,思考了一瞬才明白了苏九娘所指何事,“中毒而亡。”
“那侍卫想必你也十分熟悉,那日在晋王府时,他便站在边上。”
说起此事,乔秉渊心中沉闷,也不愿苏九娘再忆起那些痛彻心扉之事,一时间低着头,错过了苏九娘眼中的惊涛骇浪。
“那日站在边上的侍卫...”
苏九娘隐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成了拳,但也只是片刻,便又缓缓松了开来。
“呵,死了倒也是解脱。”转眼间,苏九娘的声音已经平静如水。
手中紧握的痛感仍有余留,却又仿佛从不曾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