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这场梦的缘故,公孙梦突然惊醒,房间内一片昏暗,四周只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明明不是做了一个什么噩梦,但是心脏却怦怦的跳个不停。
公孙梦想再次合上眼睛睡去,然而已经睡意全无,只能静静的聆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突然,在寂静之中隐约传来了些许细碎声响,于是公孙梦决定起床,想去一探究竟,但在没多久后,声音便消失了。
这到底是什么声音?明明只是那么的微弱,却足以让公孙梦的心不安的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公孙梦走到了窗边附近查看。
望向庭院之中,对面炼丹房的窗户中隐约看到晃动的人影。
是郎白吗?这么晚他还没睡吗?
公孙梦感到疑惑,于是她穿好了睡袍,拿着烛台走出了房间。
烛光照亮了回廊,映照墙上的影子,就犹如怪物一般逐渐变大,冲向炼丹房。没过多久,公孙梦来到了炼丹房前,轻轻推开了房门,在推开门的一刹那,完全可以感觉到有什么人在里面。
“郎白……”
公孙梦提心吊胆的小声呼喊着郎白的名字,炼丹房内非常昏暗,她想用自己手上的烛台去点亮房内的其他蜡烛。但是……
突然,发现了一个人影蜷缩在角落之中。
公孙梦急忙跑了过去,借着烛光终于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果然是郎白在这里。
只见他面色苍白,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身体,身上还不断的在发抖。
“你怎么了?”
公孙梦紧张的问道。
“没事!”
但是从郎白头上的汗珠和已经让他自己咬破的嘴唇可以判断得出来,他并不像没事。
“是冷了吗?你等等我,现在我就给你去拿被子来……我……我顺便把玄月也叫过来。”
公孙梦正想把烛台摆下来起身离开,结果郎白的手已经抓住了她的衣袖。
“你能不能不要多管闲事,我都说了,我没事!”
公孙梦为之一震,屏住了呼吸。
郎白深邃的眼眸变成了蓝色,犹如海水般的深蓝。他身上的皮肤在昏暗的烛光下,竟然在发着银色的光芒,脖子上也长出了像鱼或蛇的鳞片。
郎白眯起那蓝色的眼眸挤出了笑容。
“我只是发作罢了……现在任何东西对我都没用,你别理我,快点回去房间睡觉……”
接着,郎白痛苦得拱起了后背,全身不断的颤抖,连牙齿也咬的咯咯作响,这让一旁的公孙梦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
“你……很辛苦吗?”
“你别说话!”
公孙梦脱下了自己的睡袍,将之包裹在郎白的身上,再将她拉近自己的身边,紧紧地抱着睡袍和被睡袍包裹着的他。现在她只能想到这样做,最起码可以让郎白感觉到一点温暖吧。
“对不起……请你忍耐一下,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
郎白颤抖的身体让公孙梦紧紧地抱着,而她也没有再出声。
炼丹房许久后便又恢复了宁静。
柔和的月光从窗外射入,映照着她们俩人,郎白也逐渐停止了颤抖,睡在了公孙梦的怀中。
“这歌……是永清那里的吧。”
突如其来的说话声有点吓到了公孙梦,郎白已经醒了过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开始哼起了这首歌谣。
“嗯……这是我娘教我的。”
母亲生前很喜欢哼这首歌谣,就连父亲和母亲的第一次相遇,也是因为母亲当时哼着这首歌谣吸引了父亲的注意。
“我曾经也在永清住过一段时间。”
“嗯……”
“当时候没有发现原来这首歌谣是这么的温柔,这么的动听。”
“嗯。”
郎白的身体也已经恢复了过来,缓缓地起身把睡袍还给了公孙梦,怀中没有郎白的温度后,她也因为怕冷,赶紧穿上了睡袍。
郎白的眼眸已经变回了原来的颜色,脖子上的鳞片也已经褪去,公孙梦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是有什么重病吗?”
“或许是……最近的饮食所导致的,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食用人类的食物……但是最近破例了。”
郎白摇了摇头。
“是……是因为我吗?是因为我做的那些饭菜吗?”
郎白又摇了摇头,走向了窗边。
“其实我身体里有两个我,一个是属于人类的我,另外一个……应该算是妖魔吧。我们平常都是和平共存的,但是最近我吃了人类的食物,当我再吞下妖力来源的宝珠或者灵石的时候,另外一个我就会出来作乱。”
郎白微微别过头,继续说道:
“我这次的发作,完全是我自己刚才吞食了久未服用的灵石所致。
“可是……”
如果公孙梦没有来到碧云山,没有强硬要求留下来,郎白就不会吃到人类的食物。
“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奇怪吗?”
郎白苦笑着看向公孙梦。
“我现在跟你说我是妖魔,难道你一点都不怕吗?”
“有……有点习惯了,所以一点都不害怕。”
“人类就是这样,喜欢勉强自己,一旦发现对方有些许不妥,就会马上避而远之,又或许会拿起利器,向对方发起攻击。”
郎白的声音听起来甚是悲凉,表情也非常的痛苦。
“其实……我一直只是把你当作仙人,但是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以后也想通了,仙人和妖魔都是不存在身边的,那岂不是都一样吗?”
公孙离对着郎白笑了笑,然后轻声的说道:
“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了,无论你是人或者是……妖魔。”
郎白继续摇着头,自嘲似的说道:
“人类都会在乎这些事情,所以你也会一样,多多少少都会对我有些厌恶,只是你自己没有发觉罢了。”
公孙梦刚想开口反驳。
“闭嘴……”
郎白发出了咆哮的声音,死死地盯着公孙梦,眼神中也透露出不安的气息。
“因为人类不喜欢我,我也很排斥人类,人类胆小狡猾,而妖魔反倒比人类诚实,它们不会掠夺多余的东西。”
“郎白……”
“你走吧!”
郎白微微低下头,一手遮脸,一手用力的挥赶着她离开。
听到他精疲力竭的声音,公孙梦不禁想伸手去摸一下他,但是又迅速的缩了回来,因为郎白好像被她吓到了一样,连连后退了几步。
公孙梦失落的走出了炼丹房,在回廊中还回头看了一眼他,却发现郎白正背对着自己,丝毫没有转身的意思。
公孙梦鼓起勇气对着郎白的背影说道:
“刚才……我听到了你的心跳声,你的心跳声和我一样!”
说完这些公孙梦便向着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