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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来求药的“诸怀”

隔日,公孙梦在鸡鸣声中睁开了眼睛,迅速梳洗更衣后她走出了位于东边的房间。

华丽的走廊上摆放着各种大型瓷器,瓷器上描绘着美丽的梅花、牡丹等等图案,看起来都是价格不菲的样子,走廊上则到处都落满了灰尘。

走出庭院,晨雾笼罩着整个房子,虽然现在时值初夏,但是位于深山之中的清晨依旧是寒冷刺骨。

整个庭院相当的宽广,四周环绕着回廊,建筑也相当气派,翼角上的走兽也十分精致,只可惜有部分瓦片已经脱落,釉彩也斑驳可见,看起来是经历过无数的风吹雨打所导致的,墙身上也有几处硕大的破洞。整座府邸沉寂在苍郁的树林之中,显得非常阴暗。

这里莫非就是长辈所说云怡仙君的旧居?

公孙梦寻觅许久终于找到了厨房,走进里面整个人都惊呆了,做饭用的锅早已挂满了蛛网,菜刀也锈迹斑斑,米缸里只有一小撮摆放了许久的米和少许已被风干了的胡萝卜。

就在厨房后面有一口深不见底的水井以及一处貌似菜园的地方,公孙梦走了过去,从已经布满杂草的菜园里摘了一些确定可以食用的蔬菜,再到水井里打了一些水后,转身走回了厨房。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刚走回厨房的公孙梦被一个低沉的声音叫住。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穿着黑色麻布衣,脸已经让凌乱的头发所遮掩,无法看清楚长相的男人,站在厨房门外。

原来除了郎白,这里还有其他人啊?但是看这男人的衣服和公孙梦身上穿的基本一致,可以笃定,他也是一个下人。

“我……我在准备早膳。”

公孙梦有点胆怯的回答着他。那人也用低沉的声音回应道:

“真没想到,他居然会把你留下来。”

看来这个人也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公孙梦也没多说,只是点了点头便开始动手整理起厨房。

“我答应过郎白愿意做任何的粗活累活的,所以我要履行自己的承诺。”

“这对于我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这样一来我的负担就减轻了。”

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帮公孙梦的忙,只是倚在门边上默默地看着她进进出出,尽管公孙梦也觉得这个人很奇怪,不过也没有多说,仍然努力的工作着。

在收拾完整个厨房之后,那人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坐到了厨房中的一把椅子上,开口说道:

“没看出来,你颇为能干的嘛。”

一直忙碌着的公孙梦让他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什么,你还在这里的啊?”

“哦,你做的东西看起来蛮好吃的嘛。”

“这是药膳粥,你也要来一碗吗?”

公孙梦从锅中盛出了一碗,递给了那个男人,男人也没有客气,接过了粥放到鼻子前,闻了一下。

“其实我们平常不会吃这种东西的……但是今天,我就破例尝一下吧。”

说完那男人就把头埋到了碗中舔食了起来。站在一旁的公孙梦也让他这个举动惊呆了。

“你……你要汤匙吗?”

“免了,我喜欢这样吃。”

吃完之后,男人还意犹未尽的伸出舌头舔着嘴边,总觉得这个动作有点眼熟……公孙梦满脸疑惑的看着他,然而他并没有理会公孙梦,只是一派轻松的说道:

“原来你会做饭啊!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千金呢。”

“嗯?你为何会这样说?”

“你头上带着的那个东西不是很值钱的吗?”

他到底在说什么?

“我说的是你头上的发簪,虽然雕工一般,但绝对是上等的货色。”

那是公孙梦母亲的遗物,也是父亲送给母亲的定情信物。

“一直以来我都在帮家里做家务的。”

公孙梦母女自从父亲离开后就相依为命,生活也并不富裕,但是她却很爱做饭,因为她觉得,美味的食物可以让人有幸福的感觉。

“如果你还要吃你就自己盛吧,我现在要去把粥送过去给郎白。”

“你要找他啊,但是他未必有时间管你哦,因为有客人来了,他们在炼丹房里。”

“有客人来了?我还以为来这里的人都会让他给赶走的呢!”

“如果是凡人的话,可能会,但是这里也会有凡人之外的客人哦,你去看就知道了。”

那男人低头窃笑着,公孙梦没有听明白他所说的话,只是一边歪着头,一边准备着早膳和餐具。

“我想,他不会吃你所做的东西,因为他比我更接近妖,而且他很少吃凡人的食物。”

听到这句话,公孙梦终于知道为何眼前这个男人为何会如此熟悉了。

“玄月……”

公孙梦轻声的说着。

“你现在才发现啊!”

突然眼前烟雾缠绕,烟雾中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公孙梦一边挥动着手拨开烟雾一边拼命的咳嗽着,不久烟雾散去,眼前出现了一直体型巨大的狼……不!应该是飞狐,粗大的尾巴来回的晃动着。

公孙梦没有理会玄月,转身拿起托盘走出了厨房。

它说郎白是妖?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在去炼丹房的路上,公孙梦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这个问题。

正打算敲开炼丹房的门时,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说话声。

“他……他们来了,没想到会人类会入侵到如此深入的地方。”

“益州长期旱灾,进入山中获取食物也是无可口非,谁叫那里称为“仙林之境”呢,所以才会无所顾忌吧。”

“明明是他们先擅自闯入,看到我竟用利器相向,只能怪他们太鲁莽,害我吃了不少难吃的肉,但是我也受了这么重的伤。”

“你就别担心了,这膏药对你的伤势很有效。”

“啊哈,是吗?那就真是感激不尽了。”

回应那陌生的声音的确是郎白,在听过两人的对话后,公孙梦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轻轻敲了两下房门,郎白也应声让她进来,公孙梦才敢步入炼丹房之中,偷偷地四周望去,总算放下心来。

坐在郎白对面是一位美貌的女子,穿着一身烟雨百花裙,头上佩戴着金簪,如同公主一般的装扮。

“我……我把早膳送过了。”

郎白点头致意后,公孙梦利落的把盛着粥的托盘摆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诶……你是人类吗?你闻起来好诱人哦!”

女子走向了公孙梦,用鼻子凑向她闻了起来,脸上也逐渐红润,双唇也滴下来几滴口水。

突然,一双长长的利爪向着公孙梦的脸伸了过去,公孙梦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几步,此时的女子已经化作一只牛头妖魔,头上还顶着四只犄角。

“请姐姐高抬贵手,她是一位友人托我照顾的女孩。”

郎白说完后,女子才不情愿的停下了手,脸上带着吃惊的表情回到了座位上。

“啊哈……对不住啊,因为她看起来太诱人了,所以一时按捺不住自己,真是一位十分可爱的小姑娘,我……我会忍住不吃她的……呵呵……”

说完女子便眯起眼睛,妖媚的笑着看向公孙梦。随后便说道:

“这孩子真的太惹人爱了,皮肤又白又滑,内脏一定是粉红色的啦……想起来都觉得漂亮!”

“姐姐!”

“啊哈……开玩笑的啦,小姑娘,如果你觉得在这里呆腻了,欢迎到我哪里游玩哦,我随时恭候着你。”

女子的语气显得十分的含糊,说完便离开了炼丹房,而公孙梦则被吓得直打哆嗦,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桌面上摆放着一块非常漂亮的碧玉,让公孙梦有了些许兴趣。

“这是什么?好漂亮哦!”

郎白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这是膏药的谢礼,那位姐姐所居住的山中蕴藏着许多这样宝玉。”

“那……那位姐姐,是妖怪吗?”

“她是诸怀。”

诸怀——是一种传说中的四角牛怪,拥有人的眼睛和野猪一样的耳朵,相传还是喜食人肉的妖怪。

郎白埋着头在写字,若无其事的回到道:

“她是住在益州山上的一个妇人,被人用利器所伤,所以才来这里求药疗伤的。”

这句话更让公孙梦听得满头雾水,但她仍然想把情况弄清楚。

“你……你是……专门为妖魔治疗的药师吗?”

郎白终于抬起头来冷漠的看着公孙梦。

“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变成了专为妖魔治疗的药师,但是如果你要这样说也没错,确实我为妖魔开立的丹药处方要比凡人的多得多。”

“你……你为何要这样做?”

“因为妖魔野兽它们不像人类一样贪心,而且谢礼又很大方。”

随后郎白便满脸笑容的拿起桌面上的碧玉,捧在手中轻轻地抚摸着。

她曾经听说所有的妖魔都会喜爱宝玉和喜食人类的内脏,公孙梦心想,不如趁现在也问个明白吧!

“郎白……你不是人类吗?”

郎白的嘴角隐隐抽搐了一下,露出了残酷的笑容。

“如果我不是的话,你想怎样?说不定这里就是魑魅魍魉的巢穴,你一个不小心就会让妖魔们挖去内脏吃掉。”

“我……我一直以为郎白你是神仙。”

“神仙?你觉得我像吗?”

公孙梦看到郎白的眼中闪过一丝绿色的光芒,可能是因为光线的影响吧?于是她火冒三丈的睁大了双眼怒视着郎白,接着又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我……我才不会告诉你呢!等你能好好说话的时候我再说。”

郎白并没有再理会她,自顾埋下头去又写起了字来。

公孙梦快速逃离了炼丹房,逃跑似的跑回去了东边的房间,关上门的同时,双腿已经变得软绵绵,瘫坐在了地上。

“吓……吓死我了。”

直到昨天为止,她还是觉得妖怪只是骗小孩的故事,但是来到这里才发觉,自己真的是太天真了。

直到正午,定下心来的公孙梦才端着午膳来到炼丹房门外,看到摆放在门边的空碗时,忍不住紧握拳头高呼“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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