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锦兮回去之后,就行动起来了。
纪彤说,两个相爱的人必然都是在意对方,心疼对方的!如果一方受了伤,另一方必定会心如刀割。
贺锦兮的总结就是,只要她当着封常棣的面把自己弄伤了,他就会主动过来安慰她、帮助她,如此就顺理成章地和好了!
贺锦兮觉得受一点伤,这有多难!
当天夜里,她就跑去书房找封常棣。
按照惯例,封常棣把书一合,站起来便要离开。
“等一下!”贺锦兮连忙冲上来。
封常棣只觉眼前闪过一道身影,便见她细长的手臂挡住他的去路,许是动作太大,衣袖滑到一半,瓷白如玉的肌肤便横在他的眼前。
封常棣面不改色:“……让开。”
心跳得比千里马还快。
贺锦兮急忙道:“不让!”
她必须在此时松开内功对毒性的控制,搞出一点血来。
可是封常棣根本不等她,头也不回直朝门口而去。
眼见着他就要踏出门槛,贺锦兮急了,不假思索冲过去,把门一堵,一不小心,便撞进他的怀中,她下意识伸出手一挡,两股黏腻的热流伴随着血腥味滑出来。
她流血了,流血了!
要是真的喜欢她,就快来关心她啊!
封常棣面无表情伸手,微微运用内里,桌上的两个杯子被吸进他的掌心,下一刻,就接在她的鼻子下面,一滴不差地将她的鼻血接住。
但是!他一句话都不说,连关心都没有!
贺锦兮就很气:“我都流血了,你为什么无动于衷!”
“你为什么流血,自己不清楚?”封常棣冷漠反问。
“我又不是大夫,我怎么知道!”贺锦兮说得非常着急,毕竟心虚。
然后,她看到封常棣的目光往下一垂,于是,她也跟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见到……
自己的双手正明目张胆地贴着他的胸口。
贺锦兮呼吸又是一窒。
她这是在干什么?
“晚上不休息,跑来……”封常棣说着,扫了一眼她依然没有放开的手。
贺锦兮刷地就将手藏到了背后:“这是个误会,你听完狡辩……啊不,解释!我对你真没那意思!”
不说还好,一说,封常棣的脸更沉了,后槽牙磨得嚯嚯的:“对我没意思,很好,看来你是真的闲得很!”
贺锦兮连忙辩解:“胡说呢!我最近忙得很,已经琢磨出药方了!”
“哦?说来听听。”
“南阳侯脱发病症,乃是作息不调,肝肾俱疲所至,始于多方面的,如今他已经开始改正自己的起居,调整日常,待满七日,先服一方益脾、补肝、养心,滋养肾精。”贺锦兮站直了身,像学童对着夫子,认认真真道,“所用药材有何首乌、雌雄赤白、牛膝、破故纸、白茯苓、菟丝子、当归身、赤茯苓、枸杞子等,以各法研为细末,炼蜜和丸。”
说完,她又困惑地看着他:“昨日我便将药方交给你了,你没看么?”
封常棣避而不答:“既然如此,从明日开始为侯爷熬药吧!”
“什么!”贺锦兮大惊,“封常棣,我熬药才开了个头,你就……”
封常棣已经头也不回离开。
这次的结果自然是……封常棣更不理她!
贺锦兮垂头丧气地回去,找纪彤寻找对策,开头自然又是:“我那位朋友芍药……”
“一定是受伤的姿势不对!”纪彤在反复复盘后,一拍手,“你想啊,是流鼻血啊!鼻子上挂着两条红色的鼻涕,对着一个男人的,看起来多奇怪啊!而且她还……轻薄了人家,你想想那个画面?”
贺锦兮努力以旁观者角度回忆了一下当时的画面,脚底抠得停不下来。
色眯眯的自己摸着封常棣的胸,激动地喷鼻血!
瞬间失去了下一次见他的勇气。
“不过既然你朋友已经化解了危机,那就说明还有下次机会。”纪彤兴致勃勃道。
还有下次吗?贺锦兮扁了扁嘴。
“你记住,受伤的时候,一定要有足够的破碎感,不够脆弱,是无法惹来男人的怜惜的,流鼻血肯定行不通,最少也得是唇角流血……”纪彤说着,顺手在地面画了个小像。
小像上的女子半软在地,唇角带血,只是寥寥几笔,已然我见犹怜。
贺锦兮:“要不再试试?”
唇角带血?破碎感?
好像也没那么难?
一口血的事!
……
得到纪彤的启发后,贺锦兮连夜想到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第二天一早,贺锦兮就开始了第二次碰瓷,哦不,试探。
这次,她把地点选在了封常棣去药方的必经之路,坐在秋千上,一直到封常棣的身影出现,她飞快朝芍药下令:“秋千,推起来!”
“是!”芍药严肃地点了点头。
封常棣一踏进花园,便见到他的新婚妻子正坐在秋千上飞舞。
如黑绸缎般的长发飞舞在春日的清风下,少女的面颊艳若桃花,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如春日里的骄阳,将四周照亮。
封常棣的脚步一顿,身侧的海叔笑盈盈道:“二少奶奶为了吸引您可真是费了苦心。”
封常棣不动声色地皱眉。
昨晚上有的人为了她担心地睡不着,可她呢?
她还有心思在这里玩秋千,吸引他?呵!
他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从秋千架前径直走过。
贺锦兮:“???”
没看到她努力打扮了一番吗?没看到她强颜欢笑吗?直接无视!他是怎么回事!
没办法了,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就在秋千飞荡到最高处时,贺锦兮的手一松,身体准确无误地朝封常棣的身上扑去。
想象中的画面:她被他接住,勉强一笑,唇角滑出血,破碎感十足。
现实是:“砰!”
贺锦兮结结实实掉到旁边的草丛中,要不是她有功夫,反应够快,只怕是个重伤!
这个狗男人!
贺锦兮捶地,站起:“封常棣!”
封常棣脚步又是一顿,回过身,便见到贺锦兮看着自己微笑,唇角落下几滴血珠子,他下意识上前一步,又硬生生停下来,却听到身后的海叔连连惊呼:“二少奶奶,你这摔得有点重啊!是不是牙齿摔断了!哎呀!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是不是脑子也摔坏了!”
贺锦兮笑容逐渐凝固,骂老人家是不对的,海叔我先跟你道个歉,所以……你脑子才坏了!
没有得到封常棣的任何回应,她很是挫败,垂下脸,便打算回去,不想才一转身,便见封常棣身形一闪,站到自己面前,他的手中捏着帕子,轻柔地擦拭着她的唇角,就连她身上沾着的草屑也被他轻轻拿掉。
“封常棣……”她扁了扁嘴,倍觉委屈,又感欣慰。
纪彤这一招真棒棒!
下一刻,封常棣:“都有空荡秋千,说明你确实闲得很,今日的熬药量就加倍吧。”
贺锦兮的脑海缓缓浮出一个问号。
他顿了顿,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今日的试药还没喝,等下我会让叶声送给你。”
说罢,他收起帕子,走了。
碰瓷失败,喜提翻倍学习量加苦药一碗。
贺锦兮震惊了!
封常棣出了拱门,忽然一笑。
身后的海叔奇怪问道:“二少爷,您这是……”
封常棣没有回答,想了想,道:“回头在竹杖居也加一座秋千,就在我们的院子里。”
海叔跟随封常棣多年,自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二少爷喜欢看二少奶奶荡秋千,又或者二少爷知道二少奶奶喜欢荡秋千。
不论是哪一种都能证明,二少爷……心中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