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爷!您终于睡醒啦?”
睡醒之后他忽然饿了,于是他翻身下床来到了楼下。
管家正坐在殿堂前厅的金丝楠木座椅上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
“请问这是……这是哪儿呢?本宫怎么看你如此眼生呢?”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冲着正在打算盘的人大声发问。
“我想李爷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那管家模样的人停了停手里正在拨弄的算盘,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能有什么误会?公主呢?还不快快命人将公主给本宫叫过来!”
“李爷,您的朋友已经在昨天就走了!原本昨晚我是要来向您清点一下这阵子你们住在本店的花销,劳烦您结一下账目呢!无奈看您一身狼狈不堪的样子,就暂且伺候您休息好了再来结算。”
管家说着这番话的时候,又不觉翻动了一下面前的那本账目。
“什么?!……”
他的脑袋里顿时发出“轰隆”的一声巨响,竟然感觉这一切仿佛仍然是在做梦。
他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脸,事实上确实很疼。
“本宫可是当朝驸马爷啊!这段日子和公主一起微服出巡前来游山玩水来的,你这狂徒竟然如此的有眼不识泰山!”
“李相公!我这里有一言不知你当听不当听?”
管家竟然用同情的目光注视他。
“什么狗屁不通的话赶紧说吧!否则等被砍了头你就什么也说不了啦!”
“李相公是不是遇到了骗子呀?”
“遇到了骗子?!……绝对不可能!打死都不可能会遇到骗子!”
他忽然跳了起来,此时他的眼球都快要瞪的凸出了眼眶。
“李相公呀!你说的那个公主是不是爱穿一身红衣服,眼睛有点小,脸型有点儿尖,梳着两根花辫子呀?”
“对对对!就是她!这半个月都是本宫陪着公主住在这里微服私访,而且还有很多侍女和侍卫同行呢!”
他十分期待而恳切的描述着。
“那个女人就是骗子!”
管家又敲了敲算盘,接着说:“她已经骗了不止一两个人了,这几年她骗的人算上你啊恐怕已经是第十个都有多了呦!”
“什么??!!……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跳的更高了,激动的揪住管家的领口,一种五雷轰顶的心情令他无法相信眼前这杂碎管家说的是真的。
“李相公啊!你是不是很少出门来逛街啊?”
管家若有所思的抚了抚胡茬子,他的眼神里闪烁着一丝惊异。
“这……的确啊!这些年本宫一直埋头苦读,就是为了能够有朝一日跳入龙门光宗耀祖啊!”
他揪住管家的领口,猛烈地摇来晃去,声音里充满了愤怒的焦灼感。
“李相公啊!这个女人是不是告诉你她是公主,而且她待字闺中从未出嫁,正好相中了你当她的驸马爷啊?”
管家仍是不慌不乱的抚着胡茬子。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呢?你看起来才像个骗子!”
他暴怒的跳着脚吼骂。
“因为每年都有一个跟你一样的人,像你现在一样揪住我的领口暴跳如雷的不相信我说的是事实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本宫可是今年秋试及第的状元,这可是金榜题名有诏有赏,万岁爷钦点的驸马爷啊!”
他疯狂摇着脑袋,手里拽着管家的领口却越拽越紧了。
“李相公啊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当今公主到底有没有成婚,今年秋试及第的状元虽然确实被万岁爷钦点成了驸马爷,可是今年秋试及第的状元他可是生的仪表堂堂,气宇不凡,不仅是文武双全,而且他还是当朝宰相之子啊!”
“什么?!!……”
他呆呆地愣在原地,脑袋里翻滚着强烈的轰鸣声。
“宰相之子不是宁梓胤?可是宁梓胤不是今年秋试的榜眼吗?他怎么会成了状元?”
管家见他仍然不愿意面对现实,就又拍了拍他的肩:“李相公啊!请你一定要振作啊!”
“好……我振作……哈哈哈哈哈哈……我振作!”
他迈出房门望着天喃喃低语,路人都以为他是疯子。
“啀……李相公,请你结一下这段时间以来在本店吃住用度的花销再走吧!”
管家追上去一把拉住了他的膀子。
“请李相公先结完账目再出门,老朽一定会命伙计前去贵府上通知你的夫人派人前来接你的。”
“夫人?!!……”
他此时突然想到了什么,慌忙一把搭在管家的肩膀上摇晃着,边摇边激动地问:“对了!最近这段时间是不是有个红衣服的女人在你这里死了?她是撞死的,还有个婴孩……”
“李相公,确实没有过这件事呢!这么严重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你是不是记错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啊!!!……”
他挣脱了管家的手并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管家眼冒金星,他也趁机消失的无影无踪……
“救命啊!来人啊!有狂徒不结账就跑啊!赶紧去追啊!”
此时,几个店伙计面面相觑的愣了愣,跌跌撞撞的冲出去分头找人……
“怜儿,你在哪儿啊?”
经受管家那番打击之后,此时的驸马爷神志恍惚,驸马梦原本就像天边的云朵一样就遥不可及,这下仿佛更远了。
然而早已习惯了多年被李怜儿伺候的生活,此时他心底无助时的本能反应也激发起来了。
“你们知不知道啊?最近有件事可惨了!”
此时,街边一个老妪拎着菜篮子正在和另两外两位婶娘坐在路边的青石板上歇脚聊天。
“这世上每天发生的惨事还少吗?一件两件算个啥。”
“什么事情啊?”
“听说这个月街头西边菜市口卖菜的李怜儿死了!”那位老妪若有所思叹息道。
“哎呀!不会吧?李怜儿好端端怎么会死了呢?前几天不都还在背着孩子卖菜的吗?”
其中一个婶娘惊讶的直摇头。
“听说啊!是因为她那丈夫考上了今年秋试的状元,她闻讯带着孩子去找丈夫,丈夫不认她和孩子,李怜儿气不过一头撞死了!”
“哎呀!怎么会这样呢?”
其中一个婶娘惋惜的哀叹着。
“所以说男人呀!狼心狗肺的太多了,没能耐的时候你陪着他吃苦,一旦他出头了狠心起来比豺狼虎豹还无情!”
“哎!别说还真是的!李怜儿这些年一直辛苦带着孩子出门卖菜,抛头露面挣钱养家,无论刮风下雨就算是大着肚子,我也从来没见过她丈夫半个影子,听她说是要让他丈夫在家里全心全意准备考试,将来考个状元会让她过上好日子的,哈哈哈……你们说这女人啊!活着不爱惜自己受尽利用,死了还给人当垫背的到底图个啥呢?”
“是啊!李怜儿好惨啊!这么好,这么能干的大闺女就这么死了,她那孩子怎么办呢?”
一个婶娘说到这里的时候,竟也忍不住眼泛泪花。
“还能怎么办?听说李怜儿死了她的孩子也不见了,没有人知道她的孩子去了哪儿。哎……好可怜啊!”
“……………………”
听了几位婶娘的对话,他猛地一拍脑袋,仿佛是恍然大悟的领会了事情的真相似的。
于是转身朝着街西边菜市口,李怜儿生前经常去卖菜的那条街旁边的荷花溪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