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再说一遍!你是不是真的不认识我们了?”
此时,他端坐于金丝楠木座椅之上,一个身着红色衣衫,蓬头垢面的女人怀中抱着襁褓,襁褓里嗷嗷待哺的婴孩嘤嘤嘤惴泣着,她红肿的双眼直勾勾盯着殿堂上那满脸绝情,满口决绝,受万人簇拥的状元爷,这已经是她悲愤到了极限发出的最后一声灵魂叩问。
“真是可笑!刁妇啊刁妇!看你拖着幼孩风尘仆仆专程前来污蔑本宫,想必你是真的生计维艰了吧!是想来让本宫发发慈悲接济接济你吗?”
殿上那顶戴花翎,仪表堂堂,气势得意的新进状元爷极尽奢华的派头,他身旁坐着的公主随即不动怒了。
“本宫大婚之喜,哪里跑来的疯女人闹事,看门的都死了吗?还不将她拉出去仗毙!”
“遵命!”
上来的侍卫左右开弓的将她拎了起来。
“且慢!”
她将怀中襁褓里的幼孩轻轻放在地上,又问了他一遍:“你还记得你冠岁之年,在城隍庙抽签时对我许诺的话吗?”
“大胆刁妇!休得胡言乱语!来人呀!即刻拖出去仗毙!”
此时,堂上那谦谦君子猩红的眼里竟然溢满了盛气凌人的杀意。
“果然是忘恩负义的东西!想你当初生计维艰,变卖家财葬父的时候是谁帮助你脱离了困境,这些年为妻不顾家人的反对,全心全意助你备考状元,而你一朝得势竟然趾高气扬的抛妻弃女,既然这世间没有公道,非要逼我化作厉鬼去阎王殿告你,你这丧尽天良的豺狼啊!天啦!好苦啊!”
她飞身冲向那堂上负心人,闷头就撞了过去,瞬时现场一阵尖叫,侍卫反应不及。
“咚!”
她的额角撞在他座下的金丝楠木座椅上,接着脑袋一歪,浑身抽搐了几下便气绝身亡了。
“啊!!!……”
旁边的公主跳了起来,第一次见到这么惨烈的场面,她被刺激的直哆嗦。
“你……你……”
驸马爷也跳起来了,他慌乱的抱住公主不住的安抚,他看了看地上那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红衣女人,他满脸的嫌弃。
这红衣女人即使是气绝身亡了仍然还仰面朝天瞪着眼睛盯着驸马和公主,侍卫拖行着她一路血迹斑斑经过长长的廊道,她瞪圆的眼球仿佛是要蹦出眼眶,她的眼眶里也逐渐涌上了血红,血红溢出来滑过眼尾和鬓角,断了线的滴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哒哒声……
一旁地上襁褓里的孩儿已经哭的声嘶力竭、撕心裂肺,绝情胜豺狼的他此时正搂着公主怜惜不已,那掌心的温暖,那耳鬓斯磨的细语,那深情无限的眼神,这一切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体会过一星半点儿的奢望,她甚至由始至终都不知道他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他耳边还在回荡着她的声音:“你还记得你冠岁之年,在城隍庙抽签时对我许诺的话吗?”
哼!真是傻的无可救药,竟然以为她自己有多重要。
“刁妇竟然如狂妄!为了污蔑本宫不惜以死相逼,她今天落得这个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他心安理得的说着这话的时候忽然打了一个寒噤,公主瑟瑟发问道:“驸马!你说这妇人会不会是认错人了呢?”
“嗯?认错人了?!!……哦,对对对!她就是认错了人!就是认错了人!”
他镇定了一下情绪道:“不管认不认错人,她现在已经死了!也不关咱们的事,是她自己不事先搞清楚情况,就急匆匆地冲上来撞死的,不关我的事!”
“是啊!派人前去调查调查妇人的来历吧!兴许真是认错人了呢?”
他一边安抚着公主一边情不自禁的偷瞄了一眼被侍卫拖着远去的红衣女人的尸体。
那女人瞪圆的眼睛像紧绷的弹弓瞄准了他似的,眼球仿佛随时都会呼之欲出。她正直勾勾盯着他,他越看越害怕,随即念念有词。
“不关我的事啊!是你自己不搞清楚情况啊!是你自己没有自知之明啊!”
他极力的避开她血红的眼睛,心里默默祈祷:身为人臣我也很无奈,男儿志在四方,我只有成为了人上人今生才能活得有价值,请你安息吧!
那红衣女人瞪大的眼睛竟然在此时转动了几下。
“啊!!!……”
他惊的又是一跳,接着他把公主抱的更紧了,因为他远远的看见红衣女人眼睛里迅速涌上了一片血红色,血红色溢满了整个眼眶,逐渐淹没了眼球,她仰面朝天的唇角隐隐地笑了……
此时,红衣女人死前放在地上的幼孩已经哭的吐奶窒息了。
“来人啦!将这孩子处理掉吧!吵的本宫烦死了!”
是夜,公主命令一旁的侍女把孩子了结。
“遵命!”
侍女将孩子放进藤篮里拎着就要出门。
“且慢!”
驸马爷招手阻拦了公主的决定。
“既然孩子的母亲已经亡故了,孩子也甚是可怜,公主不妨留他一条性命吧!”
公主犹豫片刻,笑道:“还是驸马善良!这孩子的母亲都已经如此可恶了,驸马还替她们说情!哎……好吧!驸马就是驸马啊!本宫眼光向来不错,如果不是念在驸马宅心仁厚的份上,仅凭着空有一身才华的人多了去了,也入不了本宫的法眼。”
公主说着深情地靠进了他的怀里。
“多谢公主慧眼识君!”
“那是当然!”
公主此刻幸福的沉浸在美好甜蜜的爱情里……
“你们等一下!本宫这里赏给你们一件东西!”
她忽然想起正要命令侍女处理婴孩一事。
“公主这边还有何吩咐?”
其中一个侍女折回来询问。
“你跟我来,本宫这里有个绝世蚌珠,赏给你们啦!里面的珠宝足够你们把这孩子抚养成人了,本宫新婚大喜不宜杀戮,驸马也是慈悲有好生之德,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留这孩儿一条性命吧!”
“遵命!”
几个侍女听从吩咐之后便将珍珠蚌收进了另一藤篮里,她们一人拎着孩子一人拎着藤篮出了门。
“啀?我们到底是把这孩子怎么处理呢?”
其中一个侍女问道。
“我看呀!要么就送人吧!”
“可是送给谁呢?”
“是啊!眼下这老百姓的生活大多都是水深火热,谁会愿意平白无故的给家里多添一张嘴吃饭呢?”
“要么……我们把这个珍珠蚌里的珠宝平分了,每人集资出一点儿,把这孩子送给附近哪家农户可好?”
“你疯啦?咱们一年到头才那么点少的可怜的俸禄,平分之后一人出资的那一点儿都够咱们在宫里辛苦半辈子的啦!我才不干呢!”
“……”
几个侍女争执不下,吵的不可开交。
“我有一个办法,要么咱们把蚌壳里的珠宝平分了,分不开的拿去当铺兑换成碎银再分,大家觉得可好?”
“嗯!这样倒是不错的!就这么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