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那商队头领所言,大军在城中搜索一夜,查到的新疆人不下百人,却没有一个是女子,更别提那美丽的新疆少女了,看来她的确是已经出城而去了。
不能为大大清姊妹“报仇”,周帅自是心有不甘,在城内转悠了一天,终是垂头而回。陈天翔却嘻嘻哈哈混不在意,在他看来,这个美女就是塞外行军的一个美丽插曲,与塞外的春天一样,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陈三回到大营中,发现众人已经开始站在桌子边商讨战事了,刘玉儿也在,她笔直的挺着胸脯,凸出来的部分直直的诱惑着陈三。
刘玉儿见陈三来了,分析道:“我大军明早就能抵达黄河口,陈大人,你说说咋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陈天翔拿过了地图,看了一遍大概的地形,然后说道:“很简单呀,我大军退出黄河口,就让给新疆人吧!”
“退出黄河口?”不仅是刘玉儿图海,就连跟在他身边的毕力克图与周帅二人也忍不住的吃了一惊。
刘玉儿满是期盼的看他一眼,急切道:“如何个退法,你快说说。”
陈天翔取过帐中几上的墨迹,拿出了一张纸三样,然后淡定的说道:“刘总督、各位大哥请看。中间的这个圆圈就好比是黄河口,我们与新疆敌军各处两边。既然黄河口无险可守,我们自没有死守的必要,退出这里乃是上策。”
图海点点头,疑惑道:“退出黄河口自是必须,但摆在我们眼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继续前进,给与新疆人当头重击。要么退后几里,与新疆人相峙!陈兄弟为何偏偏选择后者呢?!”
这是所有人的疑问,大家都把目光注视在陈天翔身上,等待着他的解答。
“虽然同样是退出黄河口,但这两条路线是完全不同的。图海大哥请看——”陈天翔继续点点划划:“若是我们北出黄河口,在大漠上展开架势与新疆人决战,则黄河口落在我们的身后,这样便把我们的退路堵绝了,留给我们的纵深将极为狭窄。若是前进倒还罢了,可一旦要撤退——以新疆人人的凶悍战力,我军临时后撤也不是没有可能。一旦决定撤兵,我神箭营辎重火炮众多,这黄河口瞬间就会成为我们的阻碍,等于我们自己将路堵死了,此法殊不可取。”
刘玉儿微笑着点头:“所以你提议我大军往后略退,让黄河口成为我们与新疆人之间的一道屏障?双方隔城对峙?!”刘小姐说着,又拿出了一支毛笔,在纸上画了一下。
“不错!”陈天翔赞许的看她一眼,沉声道:“新疆人要想与我们对决,这黄河口是他们必须通过的。新疆人骑兵最让人可怕的,就是那万马齐谙、排山倒海般突袭而来的气势。而这黄河口就是一条天然的减速带,不管新疆马军多么神骏,在过黄河口的时候,速度势必要减慢许多,此举可以削弱骑兵的气势。而在他们速度减慢之时,我军的火炮便可发挥最大作用,对着黄河口狂轰滥炸,重挫新疆先锋。”
图海等人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将,听他一说便明白了,黄河口虽是一座废弃的堡垒,但能被利用起来阻敌,扬我之长,攻敌之短,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刘玉儿沉思一会儿,摇头道:“此法虽不错,但那新疆人也不是无能之辈。若他们探出黄河口是空城一座,只怕不会贸然突进。”
“不会贸然突进更好,”陈天翔笑道:“那我们就和胡人隔城相望,比拼耐力。我们有陕西做后盾,粮草可以及时补充,衣食无忧。新疆人则是重兵奔袭、远道而来,人困马乏自不必说。我们耗得起,他们却不能苦等。”
“可是你不要忘了,这六万人马只是新疆人人的先锋,后面还有二十余万的新疆精锐,相隔也就半天的路程。一旦他们会合在一起,我们人数战力都处劣势,战局瞬间便会发生逆转。到那时候,耗不起的就是我们了!”刘玉儿思虑深远,微蹙着眉提醒他。
陈天翔眼中厉芒一闪,嘿嘿道:“总督所言极是。半天的路程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也足够我们大干一场了。我军战要胜,这黄河口的地位就更加重要了。”
就算黄河口可以阻隔敌军骑兵,但说要靠它取得大清胜利,未免太夸张了些。不仅图海不信,就连毕力克图和周帅也是将信将疑。倒是刘小姐早已见识过陈天翔的神奇之处,听他言中似是颇有把握,脸上顿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你要拿黄河口做些什么文章?快说来听听。”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陈天翔嘿嘿一笑:“一个小小的诱敌之计而已,说不上什么文章。”
诱敌之计?众人失望的摇摇头:“陈兄弟莫不是要以小股兵力守城,引新疆人来攻?这法子方才你自己都否决过了,黄河口无险可守,就算新疆人来攻,除了可以稍稍减缓他们的速度之外,并无其他用处,他们踏过黄河口便可直接与我军对垒,谈何诱敌?”
陈天翔神秘一笑:“各位大哥所言极是,黄河口的确无险可守,这是众所周知。但它绝不是一无是处。既然无险,我们把它造出些‘险’,那不就行了?”
往黄河口里造“险”?越说越玄乎了,这平坦的土城,怎么造“险”?众人大眼瞪小眼,谁也领会不出他的意思。
陈天翔悠悠叹道:“打仗么,就要用最狠的手段。新疆的狠咱们前一次已经见识过了,他们虽厉害,但我大清也有一样独一无二的宝贝,叫那新疆人闻风丧胆的——”
“火药?!你说的是火药!”刘玉儿果然聪明伶俐,陈天翔稍一提示,她便惊声叫了起来,脸上顿时闪过无限的喜色。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图海,毕力克图等人恍然大悟。这黄河口就是一个平地上的堡垒,除了埋炸药,还怎么造出“险”来?这计策被刘玉儿说穿了就一钱不值了,可是在这纷繁复杂的战事中,又有几人能想到这里?陈将军的思维果真是天马行空,开阔之极。
“不错,就是炸药了。”陈天翔长吁口气,叹道:“但愿长眠在黄河口里的大清英烈们,不会责怪我毁坏了他们的遗骸。”
“不会的,”毕力克图兴奋的老脸通红:“若真能将新疆人杀得人仰马翻,那些老兄弟只怕会磕着头求你埋炸药呢。陈将军,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什么主意都能想到,我老毕真服你。”
诸位将领面露喜色,齐齐点头,显然甚是赞成陈天翔的想法,大帐内的气氛一时轻松了许多。
疯丫头沉思道:“火药我们有的是。若真能以小股部队将胡人诱进黄河口,我军佯败退出五黄河口,新疆人必定穷追不舍。如此新疆人便被隔为三截,城中的、城南的、城北的。一旦火药点燃,阻断北面的敌军进城,城中的与追击的两部敌军,必成我们囊中之物。”
疯丫头如此一细化分析,众人才领悟到这中间原来还有玄机,若能顺利得以实施,大清战必胜无疑。看似毫无用处的五原城,却被陈天翔妙手回春,化成了此战的重中之重,众将顿有拨开迷雾见明月、豁然开朗的感觉。若此役胜了,必成大清经典之战,万古流芳。
刘小姐心情也轻松了许多,望着陈天翔妩媚一笑:“陈将军,我这样安排可好?你还有什么补充的?”
陈天翔笑道:“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能补充什么?我唯一担心的,就是那新疆王手下,苏拉什么来着——”
毕力克图道:“禀将军,是苏哈奇!这新疆人的名字就跟草原上的祟屎蛋一般,夹生的很!”
帐中诸将大笑,气氛越发的活跃。陈天翔哈哈道:“对,对,就是苏哈奇,还是毕大哥记性好啊。我就担心这吃羊肉狼肉长大的什么打和卓,缺乏胆量,不敢攻城,那可就没劲了。”
刘玉儿点点头:“苏哈奇是大和卓手下一猛将,人称草原勇士,骄横彪悍,没有什么不敢干的!此次守卫黄河口、诱敌深入,难度极大,若是处置不当,便会陷于重围。因此,坐镇黄河口的,须是一位智谋与勇猛齐备的大将。不知哪位将军愿担此重任?”
大帐中沉寂了下来。刘小姐说的不错,此战最为关键的一环就是诱敌。六万骑兵疯狂进攻,脚下又埋满火药,一个处置不当,那便是灰飞烟灭的下场,谁敢坐镇五原?
李雨儿美目轻瞟,目光自众人脸上一一划过,似是询问大家的意见。
陈天翔干咳了两声,惺惺作态道:“要不——我去吧!反正这计划是我提出来的,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
“不可!”毕力克图急急出列:“陈将军乃是大军统帅,一人身系全局,怎可轻易涉险?禀总督,末将毕力克图愿往!”
“末将周帅愿往!”
接连站出两人,为将军分忧,叫陈将军脸上颇有面子。陈天翔笑道:“两位大哥何必跟我抢呢,我们谁去不都是一样么?”
图海也一脸的正气:“末将图海愿往!”
一下子冒出来了三人,刘玉儿犹豫了一会儿,向陈天翔道:“依将军之见,该派何人入驻黄河口?”
陈三没有说话,装作思考,刘玉儿等不及了,又看了陈天翔一眼,显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好了,不逗这个小妮子了,陈天翔在毕力克图和周帅脸上瞅了瞅,正色道:“周大哥长于谋略,毕大哥善于对敌,此次诱敌不为取胜,但求个巧字。我建议由周帅领一万精骑入驻黄河口。”
刘小姐沉思半晌,忽地一扬眉:“周帅听令!”
“末将在!”
刘玉儿取出一颗令箭:“命你领骑兵一万,驻守黄河口,灵活出击,势必诱苏哈奇攻城。城破之时,不许恋战,即刻撤离!”
“遵命!”周帅大喝一声,接过令牌!
“毕力克图听令!命你统帅一万骑兵,专行接应周帅部撤离,不得有误!”
毕力克图抱拳领了令箭。刘小姐脸色严谨,朗声道:“三军将士听令!明日之战,正是我大清扬眉吐气之时,诸军须得阵形严谨,号令听从,以陈三所率为先锋,图海扼守左路,中军镇守右路,进者赏,退者斩!全军一心,勇往直前,誓斩新疆人于马下!”
“誓斩新疆人于马下!”众将齐齐喝了声,便告辞出营,忙着回去安排了。
夕阳缓缓落下,远远的大漠深处,尘沙似雪,漫天的黄沙笼罩着落日血色中带着些昏暗。无数白色的帐篷,像是一朵朵盛开的小花,散落在尘沙中间,战马的嘶鸣与风沙的狂舞交杂在一起,汇成首凄凉的塞外小调。袅袅的炊烟在尘土中摇摇晃晃升起,远望去,就像是落日下舞动的面纱。
陈天翔坐在地上,用手指在那厚厚的黄沙上缓缓勾勒着,不一会儿,几张栩栩如生的俏脸跃然眼前。
脑海中有回应起了林月,格格,翠莲等人的样子,不断飞舞的尘沙将前面的画像覆盖了,他却毫不气馁,又从头画起。
“你在做什么?!”刘玉儿的声音悠悠,仿佛就在耳边响起。陈天翔转头看去,却见徐小姐不知何时换下了戎装,身穿一袭藕荷色对襟衫裙,乌黑的秀发只用一块丝巾微微缠绕,简单随意。她脸上搭起了一块透明的丝巾遮盖风沙,细腻温润的肌肤仿如上好的碧玉,美丽至极!
陈天翔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笑道:“要不是你这身衣裳,我都记不起军中还有女人了!不错不错,万沙丛中一点绿,果真好看——最起码比我好看!哎,疯丫头,你这身打扮,好看多了,比你在京城疯疯癫癫的好呀!”
“谁与你比?!”刘玉儿恼怒的哼了声,脸色在夕阳映照下微微有些嫣红:“又躲在这里偷懒,你营中的事情都安排完了么?”
林晚荣笑道:“全军之中,最不相信我的人就是你了!不安排完事情,我敢出来玩吗?还不得被你军法从事了!!”
刘玉儿红唇轻咬着,微哼了声,缓缓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陈天翔将几个老婆画像都描完了,才长长叹口气,疲惫的仰躺在地上,任尘沙吹打着脸颊,眼睛却望着天空发呆。
“想家了?!”刘玉儿小心翼翼抖掉裙上的风沙,幽幽道。望着崭新的衫裙沾染上层层的黄沙,她眼神里带着些心疼。
“有点想了!”陈天翔双手枕在脑后,漫不经心道。看刘玉儿小手揉搓着裙上的尘沙,脸上满是心疼的模样,忍不住又开口笑道:“你要心疼这衣裳就不该穿,穿上也没人看。这到处风沙的,不消半个时辰就得换下来了,又没水洗衣裳——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么?”
刘玉儿俏脸一寒:“要你管这么多做什么?!我喜欢穿就穿,与你无干!”
淡淡的幽香飘过来,刘玉儿坐在他身边,凝望大漠深处的斜阳,双眸微微湿润,轻叹道:“夕阳真美!也不知,我还能看见多少次这样的落日场景?!”
“日出日落嘛,每天都有的,有什么看不到的?!”陈天翔挥挥手,漫不经心笑笑。却没听出来刘玉儿这话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