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爷……”她嘴唇动了动,浅浅地唤了一声。
看着她如以往般一见他便呆怔起来的模样,宇文骜不禁心中有些烦躁,他真不知道这么呆愣花痴的女人有什么好,居然还有本事给他在外面拈花惹草,一想到刚才晏祈看她的眼神他就心里不舒服。剑眉一挑,他冷声道:“刚才‘混蛋’叫得挺顺口的,怎么,现在结巴了?”
“王爷,你没事就好。”沈元熙目光闪烁,对于他拥有的属于皇家天生的威严和他作为夫君的权威她从未想过要触犯,但是刚才也是气急才会口不择言,咬了咬唇,她再回头去看那群打斗的人已经渐渐远去,想着晏祈是被自己拖累才会遭遇此事,她心中就内疚不已。
“王爷,求你救救晏公子。”沈元熙不得不向他开口,虽然明明是他理亏,但是她确实没有脾气去反驳他什么,虽然心里有怨气也不敢表现出来,而且他身后不是还有两个人么,应该可以去救人吧?
宇文骜闻言,唇角的笑带着冷硬,只听他讥讽道:“他是你什么人?本王为什么要救?”
沈元熙正想回答“他是我朋友”,那宇文骜却是猜到了她会如何回答一般,紧接着来了一句:“你的事咱们稍后再算!”然后不待她反应,就觉脑后一疼,显然是被人打晕了。
……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一片晃动着的暗红的火光妖冶地绽放,似乎带着毁天灭地之势,梦里一个白衣女子站在一片火光中,看不清容颜,但是她身上的悲伤沈元熙却感同身受,然后就见那白衣女子衣袂飘飞,决绝地跑进了火光之中,她的身影瞬加被烈焰吞噬,之后,火光扭曲改变,变成了铺天盖地的鲜红,情景似乎回到了她成亲那日,男子俊美的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薄唇微启,告诉她,“你永远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要亲眼看着你毁在我的手上”,然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立刻穿透了她的胸口,她满脸沉痛地看着眼前深爱的男子,看着他手心躺着自己的心脏,他大手猛然一缩,心脏碎裂,鲜血直流……
“痛,痛……”沈元熙喃喃着,晶莹的泪水从眼角不住地流出,即使是梦,她也能感觉到那份痛楚,素手抓紧了胸口的衣襟,她猛地惊醒,才发觉自己之前梦里晃动的感觉原来来自于所处的马车。
宇文骜静静地坐在一边,看样子似乎在养神,察觉到她醒来了,他缓缓地睁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清冷,淡淡地瞥了一眼她脸颊上的泪痕,不屑地轻哧一声:“还知道喊痛?看来没傻到彻底嘛。”
沈元熙一见到他,就如老鼠见了猫一般,不由自主地将身子往后缩了缩,等后背碰到马车壁,才觉有些刺痛,她刚想伸手去摸,头顶又传来一声冷喝:“别动,刚敷了药。”
原来是她在山上摔下来时后背擦破了一片,当时太过紧张晏祈的处境所以才没在意,听他这样一说,她脑中闪过一丝疑惑:难道是他亲手给她上的药?那她不是被看光光了?
亏她还有心情想这些,沈元熙小脸立刻一红,垂下头不说话,而宇文骜似乎是猜到她心中所想一般,连哼都懒得哼了,又闭起眼来不搭理她。
沈元熙不由自主地咬了咬唇,突然反应过来现在自己的处境,下意识地抓住宇文骜的袖子,紧张地问:“我们这是在哪儿?晏公子呢,救出来没,寒枝和寅时呢?”
宇文骜不耐地拂开她的手,眼中寒光大盛:“你还真是一刻都忘不了他,那本王要是告诉你他死了呢?”
“什么!他……他真的死了?”沈元熙如遭雷击,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股无名的伤感瞬间席卷了她,她只觉心跳都是一顿,“死”,多么可怕的字眼,而眼前的男人却说得那么轻松,甚至还带着几分鄙夷。
“你哭了。”宇文骜鹰眸危险地眯起,冰冷的手指带着十足的耐心缓缓摩挲着沈元熙的眼角,那里有几分湿润。
她只觉胸腔中有一股气息在不断地汇聚,憋得她的胸腔生疼,她想将气息呼出来,可惜她此刻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终于,她一手挥开了他的大掌,狠狠地推开了他,眼泪不争气地流下:“你混蛋,你怎么可以利用他把他害死!”
宇文骜并不健硕却高大的身子被沈元熙这一推竟狠狠地撞到了马车壁上,他闷哼一声,顿时觉得胸中血气翻涌,让他差点压制不住那种感觉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马车外护送他的两个暗卫听到里面的动静,立刻出声询问,宇文骜冷声道了一声“没事”,这才抬头来目光寒冽地看着沈元熙,只见她此时有些手足无措,显然也没料到她那一推竟然能将他推倒,但是比起晏祈的生命来,她此时更恨这个男人。
他总是这样,把别人的命不当一回事,玲玉如此,晏祈也是如此。
沈元熙紧紧握着身侧的拳头,稳住自己的身子不让自己抖得太厉害,眸子中含着泪水冷冷地与宇文骜对视。她爱他没错,她怕他没错,但是在这一刻她不能再向他低头,但是与其说恨他,不如说她更恨自己,若不是自己,晏祈也不会陪着她来到那里刚好碰到他然后当他的替死鬼的!
“我讨厌你!”她只觉得一股无名的情绪将她的心搅得又痛又乱,她不敢相信晏祈会死掉,但是想起在山上他被砍了几刀隐没在黑衣人中的景象,她又觉得无望。
是她自己对他还活着没抱太大的信心罢了,所以他随口一说,她竟信了。
宇文骜听了她的话,不怒反笑,笑声如从胸腔发出一般,低沉而压抑,他看着她悲痛到极致的模样,居然觉得该死的刺眼,看来那个才认识几天的男人对她很重要嘛!
宇文骜星眸闪烁,那温润带笑的模样仿佛又回到了王府里他从容游走众女人间时一般,他的笑确实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但是他笑得越开心,她却越觉得背脊生凉,沈元熙不由自主地将身子贴着马车壁坐直,仿佛这样就能远离他一分一般,可是下一刻,魔鬼的手又向她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