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议论的声音传进耳朵,而寅时和霜清则是一脸兴奋,惊喜地问道:“小姐,你怎么知道是鳝鱼有毒而非其他人下的毒?”
这个问题同样也是宇文骜想问的,就见此问一出,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元熙,等着她的回答,就连一脸不耐烦的司马柔此时也盯着她。
沈元熙心中骤然松了一口气,她抬眼,正巧对上了宇文骜一双深邃的眸子,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他眼里闪过一抹赞赏和好奇。
沈元熙这才抿唇而笑,娓娓道来:“我以前无聊时曾在父亲的书房找些话本来看,记得很古老的一本书上记载了一个故事,说是一人吃了鳝鱼汤腹痛难忍,没多久便死掉了,死亡的症状同中毒一样,很多人都认为是他的妻子下毒杀了那人,但死者的妻子抵死不认,一位清明的县官查了许久才发现那鳝鱼出产于污染极其严重的一条河沟里,鳝鱼本就喜爱生活在泥淖之中,鳝鱼在有毒的河水里生活了许久,自然就带了一定的毒性,若是多吃,那是会中毒的。刚才我在仔细观察木桶里剩下的鳝鱼时发现有几条鳝鱼有些特别,它们颜色有些不一样,同时奇怪地昂着头出了水面,我刚才捞鳝鱼的时候便特意捞了它们,结果果然有问题。”
“铅镇是从古至今的造纸重地,当地无数的造纸工坊,浆洗纸浆的水都排到河里,早就听闻那里很多人得了怪病,出生的婴儿也有许多天生有缺陷,这鳝鱼有问题自然也就不稀奇了。”
众人闻言,都觉得很有道理,叽里咕噜地低声讨论了起来,沈元熙此时关心的只有一个人的意见,只有他认同了,玲玉才能真的没事。
抬眼,她去看宇文骜,四目相对,空气有了一丝紧绷的味道,因为宇文骜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她眸带乞求地望着他,只希望他做出一个公正的决断。倏地,宇文骜勾唇一笑,脸上的阴鸷一扫而光,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他看向众人,不紧不慢地道:“沈夫人说得有理,从今以后,这王府里不许再买鳝鱼,还有,王管事,你和玲玉没有检测好就将鳝鱼送来给王妃,秀梅没有细细查看就接收了,你们三人做事疏漏,差点害了王妃和肚中孩儿的性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啊,将这三人各执五十大板,王管事和玲玉逐出王府,永不再用!”宇文骜一锤定音,话音一落,他看向沈元熙,温润地笑着,但眼底一片冰寒。
“熙儿,本王的这个决定你看还满意否?”
沈元熙被他言语中的冷意吓得小脸更加苍白,她慌忙低头,“王爷的决定,妾身不敢质疑。”看来,他果真在为自己当众驳了他的面子生气,想着,她心下一阵黯然。
“这样最好!”宇文骜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留下了一阵哭喊声和众人的唏嘘。
一场大的风波就这样平息了下来,而沈元熙体力不支,宇文骜刚走,她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沈元熙看着眼前熟悉的脸,除了三个丫鬟外没有别人了。
“夫人,你醒了,可有哪里不适?”霜宁关切地问道。
沈元熙看了看门口,眼中略带失望,而霜清则领会了她的意思,低声道:“夫人别看了,王爷不曾来过。”
沈元熙尴尬地笑笑,低下了头,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才道:“我没什么事,过两天等我手上的伤好些我就回去探亲,你们三个我不能都带着,我还是带寅时回去吧,你们看怎样?”
霜宁霜清一听,都可怜兮兮地望着她,道:“真的不能都带么?夫人这次要去多久?”
“多则七八天,少则三两天吧。”
“这样啊,那奴婢们等你回来。”
沈元熙一一扫过霜宁霜清秀气的脸,心里一阵温暖。终于,在这偌大的王府中也有了牵挂她的人,而她牵挂的除了宇文骜外又多了两个人。
晚膳过后,沈元熙躺在床上发呆,不一会儿,就听门口传来压低的声音:“夫人,你睡了吗?”
沈元熙听出来是霜清的声音,便道:“进来吧。”
霜清低垂着头,双手不住地绞着手上的帕子,经过这么些日子的相处,沈元熙也明白,霜清在极度紧张的时候就会做这个小动作,她狐疑地望着她,问道:“霜清,今日不用值班,你还是先去休息吧。”
霜清咬着唇看着沈元熙,犹豫了一番,低声道:“夫人,奴婢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元熙见她眼神闪烁,想来也是重要的事情,便点头同意了,做出一副倾听的模样,鼓励她说。
霜清又走近了些,那样子像是怕别人会听到什么似的,她如此谨慎的模样倒引起了沈元熙的好奇。
“夫人,是关于今天那碗有毒的鳝鱼。”霜清紧紧地盯着沈元熙,眼中光彩大盛。
“什么意思?那件事不是了结了么,王爷下令不许有人再提。”
“是,但是奴婢相信夫人,而且奴婢心里一直有个疑问,要是憋在心里不说出来,真的太难受了。”
沈元熙温和地笑笑,道:“好吧,我听你说,保证绝不外传。”
“夫人还记得今日玲玉在我们面前倒给小猫吃的那碟鳝鱼么?当时她走过来时我就闻到了一股香味,但那香味中还有一股很特殊的味道,当时奴婢就觉得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刚才奴婢突然想起,那味道是一味中药的味道,是附子!”
“附子?”沈元熙不明就里。
“夫人也许不明白这附子的功效,附子有回阳救逆、温补脾肾之功效,却是大热的药材,而且其本身含有毒性,对孕妇来说可是大忌,要是怀胎头三个月,用了这种药材很可能导致滑胎。”说着,霜清脸上一片紧张焦灼。
沈元熙也是瞬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目光犀利地射向霜清,道:“你懂药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