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今日的心情似乎格外好,他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这不,他率先举起了杯,朗声道:“因为前些日子的一些事,众位对朕以及朕的宁贵人产生了一些误会,朕今日特在此设宴,让宁贵人出来与大家见见,也好让那些莫须有的流言不攻自破,让大家安心。好,朕先干一杯,以表对众位的感激之情。”说完,皇帝仰天一饮而尽。
在座的人见皇帝为了一个宁贵人刻意放下身段来取得众人的谅解,也都不好多说什么,都笑着举杯说些祝福的话,气氛一下子就活跃了些。
“皇上!”突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溢美之词,大家都好奇地转眼看向从位子上站起身来的宇文骜,心里暗暗赞叹。
果然不愧为京城三公子之一啊,谦王即使落魄,也挡不住周身与生俱来的优雅和贵气,就如此刻的他,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灰蓝色袍子,又消瘦几分的他显得愈发清俊了,脸上掩饰不住的憔悴似乎表明了他在景德山庄日子的窘迫,但他身上那份无论何时处变不惊的从容和坦然依旧让人挪不开眼。
然而,此时众人更为关心的是谦王突然站起来会说些什么,会不会爆出什么让人震撼的消息。因为众人的好奇心作祟,所以宇文骜一开口,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宇文骜仿若丝毫未觉,他直直地盯着皇帝,举杯,朗声道:“罪臣恭喜皇上喜得佳人。”说完,举了举杯,一饮而尽。
皇帝和庄宁都因为他的举动而放下了心,但是宇文骜却并没有坐下,他拿起酒壶又斟了一杯酒,继续举杯,微笑着道:“敬了皇上的酒,罪臣还希望皇上能准许罪臣敬宁贵人一杯,表示恭贺之意。”
他话音一落,皇帝立刻微眯了眼,眼中的神色因为光线和距离而变得迷离,但他脸上的笑意还在,所以让人摸不透他的态度。
庄宁因为宇文骜的话手止不住一抖,夹在银箸上的菜落在了桌子上,小宫女赶紧替她清理,虽然这边并没有什么声音发出,但小小的动静依然吸引了皇帝和宇文骜的注意,两人齐齐往这边看过来。
庄宁在瞬间恢复了神色,她朝着皇帝温柔一笑,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宇文骜。后者心里一刺,一种难言的苦涩从胃里翻滚而出,适才空腹喝下的酒似乎起了作用,他的胃绞起一般地疼痛,让他忍不住微微弯了腰,不动声色地用一只手臂去压着胃部,脸上的神情没变,但冷汗却很快湿透了他背心的衣衫。冬天本就冷,汗水被风吹透,他整个人除了胃部的灼痛之外,如置冰窖一般冷,他甚至忍不住微微发抖。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样,皇帝在沉默了一瞬之后也大方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宇文骜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她,明明可以在座位上敬的酒他偏偏要走近了敬,皇帝脸上有些不悦,但终究没说什么,而皇后和荣贵妃此时却像站到了同一战线,默默地交换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等着看好戏。
明明是很短的一段距离,宇文骜却觉得像是用尽生命在走,等站定在她面前的时候,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中衣。
“恭喜你,宁贵人。”她听见他干涩的声音。
庄宁愣了一下,也站了起来,接过丫鬟递上来的酒杯,艰难地扯开唇角,完美微笑:“多谢谦王爷。”说罢,两人同时仰头饮酒,而他却借垂眼的间隙近距离贪婪地看着她线条优美的下巴。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庄宁低下头的瞬间瞪了他一眼,而他却朝她魅惑一笑,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他的笑里面藏着深意,像是带着习惯的自信。
“你逃不掉的。”在他转身的瞬间,她似乎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因为太轻,她不敢确定,等她抬眼去看他想找到答案时,他已经动作迅速地坐回了原位,哪里有刚才的迟疑和缓慢。
庄宁心中愤恨,亏她在看到他满头的大汗时还为他担忧了一把,看来,他还是一只狐狸,在皇帝这只老狐狸这儿也吃不了什么亏!
接下来的时间,宇文骜总算没出什么幺蛾子,而在座的众人见今晚没什么好戏可看,也都意兴阑珊地装作看歌舞节目。宴会大抵如此,没什么新意,所以也没有乐趣。
但依着庄宁对宇文骜的熟悉,还是发现了他今晚的不对劲儿,一直不太爱饮酒的他今晚兴致很高,一直找各种由头敬皇帝的酒,而有些酒量好的大臣也像玩得疯了些,陪着他一起闹,不一会儿,皇帝的脸就红了,言辞间也显了醉态,皇帝拒绝再喝酒,而宇文骜却像是尽了兴,醉倒在了桌子上。
皇帝看着醉得一塌糊涂宇文骜,指着他哈哈大笑,一瞬间又来了兴致,情不自禁地多喝了几杯,这才差人将宇文骜送出宫去。而宇文骜一走,皇帝也支撑不下去了,看着他醉成这般模样,皇后赶紧道:“皇上,您醉了,让人扶您到椒房殿去歇息吧。”
荣贵妃一听,立刻不乐意了,她赶紧出声道:“皇上,还是到臣妾的郁芳宫去歇息吧,臣妾怕皇上晚上多喝,早就让人熬了醒酒汤备着,这会儿回去用正好。”荣贵妃之所以得宠,是因为她永远比别的嫔妃想得多,准备得仔细,她得意地看了皇后一眼,以往用这一招,皇后那老女人总是输给她,今日她照样可以把皇帝抢走。
然而,今晚她错估了形势,今日皇帝刚晋了宁贵人,按道理皇帝该去宁贵人那儿,又怎会还吃她这一套?
只见皇帝摆了摆手,蹙着眉朝着高公公道,先送宁贵人回去准备准备,摆驾芙蕖宫!众位爱卿也散了吧,早些回去休息,明日还要上朝。”
“恭送皇上!”大臣们跪下身来,心中都了然,有如此美人在等着,皇帝怎么还忍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