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骜强压下想要冲过去掐死他的欲、望,跪了下来,叩首,正好遮住了他眼睛里收敛不去的戾气。
皇帝今日心情果然不是一般的好,他抬眼打量了一下监狱的环境,皱着眉摇了摇头。
“谦王啊,这些日子在这里呆得可习惯?”
“谢皇上关心,罪臣有罪在身,理应受罚。”
皇帝无声地勾了勾唇,看着跪伏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心里有一丝妒意,但他脸上却表现出十分的得意,手一抬,示意高公公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谦王宇文骜杀害司马锐一案,经查实,司马锐之死为御医粗心为之,与谦王无直接关系,又因司马锐贪图美色,欺辱谦王府家眷在前,故,特赦谦王死刑,罚俸三年,前往景德山庄思过一年,钦此!”
宇文骜呆呆地跪在原地,面无表情,但是他的心中早已惊涛骇浪。这样的结果是他没有料到的,他没有想到皇帝会如此轻易地饶过他,但是事实如此,不是更证明了他心中的想法吗?沈元熙一定付出了什么才会让皇帝突然改变决定!
恨意燎原,他只觉得他的心快被怒火撑爆了。
高公公看着他呆呆的表情,趾高气昂地提点道:“谦王,还不接旨谢恩?”
宇文骜动作僵硬地伸出双手接过圣旨,然后一字一句毫无感情地道:“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微微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心地笑了起来,亲昵地道:“谦王平身,朕错怪你了,是朕的错,朕已经下令斩了那个失职的御医,你没事了,一会儿就可以回王府去收拾收拾,朕罚你去景德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一年很快就会过去的。”
“谢皇上明察秋毫。”宇文骜低头,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但眸中的狠戾更甚。
皇帝转身欲走,但又突然停了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冲着宇文骜暧昧不明地勾了勾唇,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回去好好疼爱你的沈侧妃,她真的是个不错的女子,哦,还有,替朕转告她,就说她昨天送的礼物朕非常满意!哈哈哈……”说完,他阔步走了出去,而宇文骜却死死地盯着地面,久久地没动。
总有一天,他要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宇文歧宣,你给我等着!
……
回到王府,沈元熙刚换了衣服穿戴整齐,皇宫的圣旨便到了,沈元熙身子一软,几乎站立不住,她很怕,很怕这个圣旨是来宣告将要判处宇文骜死刑的,但她也期盼,希望皇帝至少念及一些亲情,不要置他于死地。
“夫人。”霜宁霜清满面担忧地望着她,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她们同样是紧张无比。
沈元熙深吸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来,吩咐道:“扶我去前厅接旨,别让公公久等了。”话一出口,她才发觉自己的声音都抖得不成样子。
前厅里,刘雨晴和高、苏二人已经到了,看得出来,三人也是满脸的紧张,沈元熙和刘雨晴对望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抹复杂,然后都没有多说什么,齐齐跪下接旨。
在圣旨念完了许久,王府里一片欢呼,而沈元熙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忘了起来,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他……没事了,终于没事了吗?
“夫人,王爷快要回来了,王爷没事了!”霜宁霜清和寅时抱着沈元熙喜极而泣。
刘雨晴被碧水搀扶起来,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哭得一塌糊涂的主仆四人,一言不发,端起当家主母的架势,张罗着打赏前来宣旨的公公并亲自送了出去。
司马柔不在,宇文骜没事了,那这王府,很快就是她刘雨晴的天下了!
下午时分,整个王府的人都等在王府门口,望着皇宫的方向,焦急地等待着宇文骜的归来,沈元熙坐立不安,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微笑,像是害了病一般,连午饭都没吃就站在了这里等他。
半个月没见了,她好想他,想着他冲来救自己的那一幕,她就感动得心都疼了。都是她,要不是她做事鲁莽了,怎会害他如此?等他回来,她要好好地看看他,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诉说这些日子她过得有多么不容易,她要告诉他她想他,她爱他!
在众人望眼欲穿的等待中,一辆马车终于缓缓地驶来,那嘚嘚的马蹄声就像是打了胜仗时的捷报鼓点一般,让整个王府的人都血脉沸腾。
宇文骜,他终于平安回来了!
马车停下,帘子却没动,刘雨晴跑得最快,在沈元熙刚动的时候便将她挤到了身后,而她的丫鬟碧水还推了她一把,她脚一扭,上次受过伤得脚踝又隐隐作痛了。
沈元熙心里焦急,但是看着堵在自己面前的一大堆人,她想靠近都靠近不了。
“王爷,是你吗?”刘雨晴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车帘终于动了,宇文骜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喘着灰色的朴素长袍,胡茬也长出来了,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惟独那双眸子还是那般幽深,但似乎也有变化,变得更冰寒了,被他盯着的人都觉快结成冰了一般。
“是我。”他的声音沙哑了一些,一双利眸准确地停留在了刘雨晴满是泪痕的秀美脸颊上,毫无波动。
“王爷!”刘雨晴顾不得众多仆人在场,在他刚站稳时便激动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嘤嘤地哭泣着,哽咽道:“没事就好,您没事就好,晴儿每天都诵佛念经,只求菩萨保佑王爷平安归来,菩萨听到晴儿的心意了,太好了……”
闻言,宇文骜有一丝动容,他扳开刘雨晴的身子,轻柔地替她拭去眼泪,不算温柔但十分认真地道:“本王没事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刘雨晴破涕为笑,待高苏二人泪水涟涟地来给他行过礼,便张罗着迎宇文骜进府,准备好了吃食水酒为他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