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先生:
你是不知道,这破案的过程简直就像是在解数学中复杂的“费马大定律”,我以前接触的案子复杂程度都不及它的十分之一,只是短短的一天、小小的四百平就已经让人焦头烂额了,可我却始终无法预料到春晖小区的杀人事件竟然也只是一部电影的片头曲而已,而后面的案情则更加光怪陆离、凶险异常。
我有的时候甚至都怀疑姨母会不会是自杀,不然凶手到底去了哪里?毕竟冷鸣依然坚持凶手一定是第五组脚印的主人,看来只有破解了凶手进出小区的方法,冷鸣才能作罢。
说实话,当天晚上我们开完了别开生面的 “现场会”后,我真是又饿又累,回到分局后整理了“会议”记录,冷鸣跟我们几个人交代了几句,我的心情有些复杂,还是跟老婆打电话说了一声,我们六个人大约六点半点左右便到了杨阿姨家。
杨阿姨特别热情的迎接了我们。
这栋楼整个四层屋内的布局和面积都是一样的,只是杨阿姨屋内的装饰偏于老台式的民居风格,应该都是她自己设计找人装修的,玄关门正对的墙面上挂着一面年代很早的邓丽君演唱会肖像画,画中邓丽君的神态看起来如泣如诉,看来小钟的调查所言不虚呀。
从阳面的房间里笑着走出来一个人,出来的人正是杨阿姨的丈夫陈叔叔,陈叔叔面相很和蔼,爱笑,待人非常客气,梳着整齐的分头,没留胡子,一看就是一个爱干净的白胖老头,杨阿姨则与平时一样,穿着一件很淡雅的旗袍,但今天下午好像特意烫了头发,化了淡妆。
陈叔叔抢先杨阿姨把我们带来的六个菜接了过去,客气了几句之后招呼我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茶。
杨阿姨一边让着我们一边不太好意思的说道:
“领导,今晚我也邀请了老关,您不会介意吧?”
冷鸣品了一口茶,晃了晃头表示茶很好,笑道:
“这有什么介意的,关大爷来了不正好多一个人多一份热闹吗,您不说我也要请他来的,正好也跟他聊聊天”
杨阿姨愣了一下,马上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就是怕扰了您的兴致,他马上就到了”
“关大爷过来吃饭大门没事吧?”
“没事,只要把大门锁住就好了,大门上都有电话号码,来了人会打电话的,再说也不会有人来了,除了老聂和晓雨所有人都在这栋楼里了”
“所有人?很好”
各位是不是觉得冷鸣今晚的语气有些不太对劲儿?没错,我们是带着任务来的,我们六个人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杨阿姨和陈叔叔正在面露复杂之色时,玄关门被敲响了,杨阿姨缓过神来,陈叔叔则慢了半拍,杨阿姨快速的走到玄关门前打开了房门,果然是关大爷,我看见杨阿姨向他挤了一下眼睛,但关大爷似乎没有领会,进来打了声招呼便坐下了。
这一切都被冷鸣收在眼里,冷鸣似乎已经有了计较。
杨阿姨故作镇定的对陈叔叔说道:
“老陈,还愣着做什么,快放桌子摆菜吧!”
陈叔叔连忙起来去抬桌子,我和小钟还有其他的警员也帮忙摆盘拿筷子,杨阿姨都忘了客气,若有所思的盛着米饭。
所有人都坐下之后,杨阿姨的表情总算有所缓和,说道:
“领导,欢迎几位到我这寒舍做客,招待不周,希望大家吃好喝好”
小钟差点乐出声来,他连忙低下头,冷鸣瞪了他一眼,也不怪他,杨阿姨今晚可是失去了往日的风采,连客套话都这么老套单调。
冷鸣示意大家不要紧张,只是一顿饭而已,随便聊聊天。冷鸣看着墙上那幅画说道:
“杨阿姨,这幅画很特别呀,不像是买来的,看笔法很是写意呀,而且年代也很久了吧?”
杨阿姨听冷鸣提起了画,松了口气说道:
“嗨,这是我年轻时自己胡乱画的,也没扔,权当个念想了,我那时特别喜欢邓丽君,喜欢她的歌,喜欢她的人,也喜欢她的经历,所以当时就按照自己的感觉画了一幅,让您见笑了”
“可不能这么谦虚呀!您很喜欢神韵笔法,您的画注重画龙点睛,看来您的艺术素养很高啊,最关键的是您的肖像画功力也不浅,画出的画像拍出的照片,很像西洋的笔法,只是为什么后来没有走上这条路啊?”
杨阿姨现在比较放松了,看来是勾起了她对往昔的回忆:
“我还是少女的时候父亲就找老师教我学画画、学音乐,我那个时候对生活充满了希望,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我还很喜欢现代诗,特别喜欢余光中,因此加倍努力学习,希望去国外留学,可我想错了,父亲让我学习艺术只是希望我能嫁进大家族而已,都是为了他自己”
我们都沉默了,真不知道一会儿的话该如何说出来。
还是冷鸣打破了沉默。
“那您的爱情哪?”
杨阿姨惊诧的看着冷鸣,不敢相信他说出的话,脸色变得惨白,故作镇定的笑道:
“您说什么?什么爱情?我的爱情就是老陈啊!”
“杨阿姨,请您原谅,我们已经通过某种渠道了解了你的过去,我承认,您确实命苦,我也感到很悲痛,您的性格本来也不是今天这样,应该配有一段美好的未来,但错过就是错过了,已经几十年了,为什么不能选择珍惜眼前的一切哪?您和关大爷这样做对陈叔叔和关大娘并不公平”
刘阿姨就是关大爷的老伴,我真是紧张到了极点,没想到冷鸣这样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
杨阿姨面色铁青,愤怒的说道:
“就算您是领导,也没有权利这样污蔑别人的声誉吧?冷鸣,你是在说我和老关不清不楚吗?你有什么证据?”
老关低着头不说话,陈叔叔的态度倒是平静得很,似乎他早就知道,杨阿姨瞪了关大爷一眼:
“你倒是说句话呀!人家往你身上泼脏水哪!这么多年你真是一点没变!”
杨阿姨不知不觉泄露了天机,气的在一旁落泪。
冷鸣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视频里面的人正是杨阿姨和关大爷,看场景应该是在楼北面的狭窄空间,杨阿姨说:
“老关,人都死了,你也应该放心了吧?你女儿晓雨以后你就多照顾吧,但千万别跟她说实话。那个混蛋就随他去吧,让公安去抓,他以后肯定没有好下场,只是我不希望你也卷进去,你得赶紧把土都培好,别让人看出破绽来”
关大爷随后说道:
“我知道,昨天晚上你做的事我当时就明白了,谢谢你了月卿,这辈子对不住你了!”
杨阿姨瘫坐在地上掩面伏泣,关大爷则是吸着烟不说话,我倒是松了口气,最困难的局面也已经过去了,冷鸣继续说到:
“当然,视频只是验证了我的判断而已,一开始我并没有怀疑你们,只是觉得楼北窗户下的压痕可能只是凶手的疑阵而已,可是我想错了,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非但毫无意义,而且没有任何好处。凶手费尽心机潜入小区,进入房间行凶后离开便是,神鬼不知,为何要多此一举的在窗下留下痕迹?难道是想告诉警察他是从窗户外面行凶之后离开的?难道他不知道杀人这种事多走一步就会万劫不复吗?这个凶手的心思非常缜密,反侦察的能力极强。现场除了窗户下的草皮压痕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线索可以验证凶手的这种想法,单靠这一条线索可无法让我相信凶手是在这里行凶后离开的,至少窗台上得有梯子搭过的痕迹吧,但我们并没有找到梯子,外面的光线这么暗,我们稍不注意就会遗漏掉这条线索,那凶手岂不是前功尽弃了?而且这种方式也不符合凶手喜好隐藏自己行踪的行事风格,我们想想,房间里面可曾留下什么凶手的痕迹吗?对了,那个脚印,那个脚印我已经找到了它的主人,不是凶手的。最关键的是凶手在窗外行凶肯定是要闹出动静的,还要说话,而且有很大的可能会在窗户和铁栏杆上留下痕迹,这么做是要冒很大风险的”
冷鸣平静的品了口茶,再次感叹道:
“真是好茶呀,喝出点味道了
那么窗下的压痕到底是谁留下的哪?它确实客观存在,但就是那么不经意,因为这个人当时很慌张,他的手里可捧着一座庞然大物哪”
冷鸣说罢看了看关大爷,关大爷显得异常局促,冷汗从额头上冒了出来,冷鸣接着说道:
“没错,就是那座近两米高的假山,当然是‘假的’假山,下午我看见这座假山的时候我就很纳闷,假山虽然不是真山,但都是真石头,而且时间久了,上面都会长出青苔一类的藓类植物,这个小院内很潮,那座假山的表面却没有任何苔藓,虽然假山做得很逼真,但假的就是假的,永远真不了,当然也可能是这种石头就是不长苔藓,不过我运气好,我试着摇了摇,敲了敲,果然是塑料做的,我们走后我叫留下的那个警员把假山“拔”了出来,果然发现了假山下面俩根圆形插入地面泥土中的底座,底座的横截面与窗户下的压痕完全相符,两米高的假山算上半米高的底座刚好可以爬到二楼,这座假山的作用便是攀爬用的吧,假山表面上虽然已经清理的很干净了,但还是有一些星星点点的小泥块您没有注意到,我们提取了样本与您鞋帮上脱落的泥块做了比对,完全吻合,就是同一个地方的泥土,关大爷,您脚上的泥土怎么出现在假山的表面上,是今天白天修剪假山周围花草时甩上去的?下面有也就罢了,怎么‘山顶’低洼处也有啊?‘山顶’还是太高了吧?最关键的是‘山脚’下反而干干净净,最不该干净的地方反而干净,而假山下面的泥土似乎是经常翻动,那里的土非常松软,以至于旁边的小植物都长的很好”
关大爷依然没有吭声,只是不再那么局促了,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看这气氛我反而有点紧张起来了。
“昨天晚上小吴在院子里看到的人影就是您吧?小区门口监控的盲区让您的离开有了可乘之机,我想从聂晓风进入小区开始一直到离开小区那将近一个小时内您一定不在门房里面。当然您不是一个人在做这件事,空调、冻牛肉……”
关大爷实在是忍不住了。
“别说了,我交代!”
杨阿姨也急了,带着哭腔喊道:
“你交代什么?我们又没杀人!是那个浑蛋干的!”
“我可从头至尾都没说过你俩杀了人,只是你们隐瞒了不该隐瞒的事而已”
杨阿姨无力的说道:
“我们隐瞒了什么事?”
“杨阿姨,你把空调打开不是因为室内温度高,而是空调室外机的声音会掩盖关大爷攀爬的声音,昨天晚上你开了一夜的空调,你那体寒的特质受得了吗?从我们来到现在,你一直在揉你的膝盖,我下午爬到三楼看到你时你真得很紧张,你见到我时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是先看了一眼冰柜,而你从冰柜里面拿出冻牛肉则是怕陈叔叔发现你在阳台为关大爷放哨的无奈之举吧?这牛肉您可没心情吃,都泡了一天一夜了,说实话,有点坏了”
冷鸣夹起一块炖牛肉闻了闻说道,杨阿姨马上把手从膝盖上挪开了。
“那么关大爷,你的问题就很严重了,因为你看到了凶手但却选择了隐瞒!”
我一直冷眼盯着关大爷,看他到底怎么说,虽然我知道这是冷鸣在诈他。
关大爷无奈的问道:
“冷队长,您是怎么知道我和老杨会在楼北见面的?”
“您还记得我们下午勘察小院结束后我在门房前对小钟说的话吗?”
“您向我拷了一份昨天晚上进出小区相关人的录像,别的我就不记得了”
“是吗?我跟小钟说要他对春晖小区谋杀案的相关人等进行手机监控,所以您就不要装糊涂了,您明明听的很清楚,我那么说就是故意让您听见的,所以我特意暗中留了警员在某个角落监视您的一举一动”
关大爷终于不再反抗了,杨阿姨也选择了平静接受。
看来案情开始要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了,我实在不知关大爷接下来要说的事是不是我心中所想之事,如果是的话,冷鸣会怎么说怎么做。
“凶手就是聂晓风!”
果然!和我所想一致,只不过可怜的冷队长又要受打击了,虽然听他自己说第五组脚印已经找到了主人,但不知道是不是个烟幕弹。
虽然我再一次承认冷队的推理能力一流,但现在冷队的行事风格非常多变,行动快,做事超前,对重要信息保密,而且审问风格大胆,直击人心深处,有的时候这样的破案手段确实会收到奇效,但也会受到诟病,尤其是直面戳心的问话方式会让嫌疑人人难以接受,这样做难免有些独断专行、侮辱嫌疑人之嫌,后面的举报信事件就是此类行为造成的后果。
话说回来,我也很奇怪,为何关大爷如此肯定表哥就是那个真正的凶手?
冷队将信将疑。
“您为什么这么肯定?”
接下来关大爷便把昨天晚上的真实经历完完整整的叙述了一遍,其内容不亚于一颗炸弹的爆炸。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和老杨的对话你也都知道了,没错,聂晓雨是我的亲生女儿,老杨是我年轻时的恋人”
我看了一眼陈叔叔,我确定以及肯定,他一定知道杨阿姨的过往,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和杨阿姨的感情,后来冷队才告诉我是陈叔叔把八月十六号晚上发生的情况告诉了他,陈叔叔以人格担保,他俩绝对没有合作杀人,因为陈叔叔在阳台看到了关大爷在姨母还活着时间内并没有手持凶器行凶,希望能还他俩的清白。
关大爷接着说道:
“相信你们也调查过我了,我年轻的时候在东山做过一段家庭教师,父母在**时便去世了,我一个人在本地租房子过活,教的是音乐和现代诗,老杨就是我的学生之一,当时我俩互生情愫,便谈上了恋爱,可是她的父亲嫌我家穷极力反对,还把我从她家赶了出来,我心灰意冷,便一个人去了吉林,在那里的艺术学校谋了个职位,生活还过得去,后来碰到了带着聂晓风来学校报名的尹兰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当时被她的气质深深吸引了,就做了一系列的糊涂事,后来尹兰芝怀孕了,我算了一下时间,孩子是我的”
关大爷愧疚的看了一眼杨阿姨,继续回忆道: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所以很喜欢那个女儿,但是尹兰芝不想和我有过多的交往,一直不让我看孩子,我一直很痛苦,孩子俩岁的时候她约我见了一面,说是要来东山市投亲,以后就不再见面了。我便下定决心暗中跟着她一家来到了东山市,但没想到造化弄人,尹兰芝一家居然搬到了老杨家的那栋楼,我当时心里七上八下,想在那附近租房子住,后来我偶然得知老杨的父亲三年前就去世了,我便硬着头皮去小区内租房子,没想到老杨一眼就认出了我,她还以为我知道了她父亲去世特意回来跟她再续前缘,但我心里早已放下了那段不可能的感情,我便向她说明了我租房子的意图,当时觉得她一定会骂我是个负心汉,把我赶出去,但是她太善良了,她没收我的一分钱,让我住在了一层,我知道她很伤心,但没想到我去吉林后她有这样的悲惨的境遇”
关大爷哭的很伤心,在场的所有人都深受感动,杨阿姨流着泪站起来推了推关大爷:
“好了,说以后吧,以前的事别提了”
“这就是命吧,每个人都在刻意的去追寻已死的梦想,后来尹兰芝知道我也搬了过来,警告了我很多次,她想让我离开她的世界,甚至在老杨那泼我的脏水,她真是一肚子坏水,我是为了我的女儿而来,跟她有什么关系!说实话,我挺对不起老聂的,老聂那个人不错,就是性格太软弱,尹兰芝配不上他!”
说罢,关大爷的脸色突然变得恶狠狠的。
“最让我不能忍受的便是尹兰芝对晓雨的态度,就像我前面所说的那样,她根本不拿她当亲生女儿对待,怎么说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便时不时的找机会跟她谈论晓雨的事,当然每次都要‘借助假山’,可是她依然我行我素,我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去帮助晓雨,在这件事上老杨也帮了我不少,我不方便出面的事都由她来完成,她对晓雨就像亲生女儿一样,我也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反正就是亲人才会这么帮我”
关大爷说着说着,突然看了陈叔叔一眼,便不再说了,也得需要顾及一下陈叔叔的感受,但我震惊之外却更难受了,这种丑事,即使我不是姨母的儿女,也够让我无地自容的,我故意歪着头看着厨房的冰柜发呆。
“最近聂晓风总来他母亲家,我怕他们母子又要搞什么对晓雨不利的阴谋,所以昨天晚上我就打算再去听一听,聂晓风进来后,我便顺着门口监控盲区绕着院子跑到了楼北面,搭好假山后,我趴在窗户边上仔细听,由于卧室的窗户关着,所以里面什么情况我也听得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聂晓风进来后好像跟尹兰芝提了钱的事,说是黑社会盯上了他,让他赔偿,不然就杀人,接着这对母子便吵了起来,反正就是一个想要钱,一个不给钱,聂晓风还说几年前的那笔款子再不拿出来就等着大家一起倒霉吧。”
冷鸣疑惑的问道:
“几年前的那笔款子?他有没有说是什么款子?”
“没太听清楚,反正一直吵来着,有的时候说话声音很小也听不见,期间我抬头先后看见了三楼的老杨和老陈,他俩知道我在干什么,所以也见怪不怪了,但后来突然咚的一声好像什么倒了,空调的室外机也开了,我受到了一些影响,实在没听清什么,一开始好像有砸东西的声音,但后来里面似乎有人在打电话,我听到尹兰芝在喊你他妈的这句脏话,然后好像就没了声,我实在是着急想知道她们到底说着什么,等了大约一分钟左右用钥匙扒开一小道缝隙,我十分小心,没有弄出声响,但没想到轻轻的扒开窗帘一道缝的霎那,却看到了尹兰芝腰部中刀倒在了床上,而旁边的房门口有一条腿匆忙离去!没错,你问我为什么这么肯定凶手就是聂晓风,因为那条腿上的裤子和脚上的鞋正是昨晚聂晓风穿的!我当时吓坏了,赶紧把头低下,把窗户也轻轻拉到底儿了,然后灯突然灭了,我也顾不上其他了,赶紧爬下了假山,把假山先放到了原来的位置,事后再调整吧,等我回到门房后心里紧张到了极点,不一会聂晓风便驱车来到门前,我也没敢看他的脸,我当时真怕他对我下手,不知道他在房间时看没看见我,但是他离开了,我后来回看了监控录像,没有发现他走的时候向我这边观望过,看来他应该没看到我,但是当时他的脸上似乎愁云密布”
关大爷喝了一大口凉茶水,我发现他的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看来当时的气氛真的是让人非常窒息.
“几分钟后我发现晓雨从里面骑着电车出来了,我当时很吃惊,这孩子很懂事,还跟我打了个招呼”
说完,那布满汗水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我重新查了监控,发现她是九点四十五来的,那个时候我正在准备从假山上下来回门房”
冷鸣依然不死心的问道:
“那您看到那个人的脸了吗?”
“那倒没有,不过肯定是聂晓风无疑了,当时在现场只有他一个人穿成那样,没有发现第二个啊,尹兰芝死之前也正在跟他吵架不是?”
毫无破绽,整个过程非常顺畅,没有其他横生的枝节,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因为如果聂晓风不是凶手的话,那凶手怎么会和他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出现?那不就暴露了吗?这么短的时间内凶手根本不可能衔接的如此恰到好处,聂晓风刚走凶手随后就到,马上杀人,想做成嫁祸,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呀,而且表妹随后也来了,这就更不可能了。
不过有一点我很欣慰,至少表妹的嫌疑被排除了,相信关大爷当时也相当欣喜。
我非常了解冷鸣的顾虑,他所构建的凶案发生过程和逻辑,还有凶手可能采取的“技术”手段也都能自圆其说,然而,将聂晓风推向凶手位置的人证、物证却越来越多。冷鸣之前跟我聊天说春晖小区就像一场相对的密室杀人案,目前来看,表妹在小区里面的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聂晓风似乎被牢牢的锁在了凶手亲手为他打造的地狱里,地狱里面只有他一个人,还有他母亲的尸体,而那个凶手不知所踪。
我现在只有一种感受,冷鸣在坐而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