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我突然觉得我的脚步声里好像掺杂了其它的声音,那是一种仿佛均匀的小雨落在植物叶子上的沙沙声,声音不大很轻微,就在我的身后。
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身后有人,这隐隐的沙沙的声好像有人迈着轻轻的脚步在后面跟着我。
这种感觉让我的头皮发麻,头发仿佛立着一般。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我猛地停住脚步。
怪哉!我停下脚步的一瞬间,身后沙沙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我告诉自己:杨鹏,你十八岁了,你是大人,这世界没有什么妖魔鬼怪,没什么可怕的。
安慰完了自己,我慢慢地转过头。
身后一边黑暗,什么也没有,或者说我什么也没看见,只有漆黑的夜。
我长出了一口气,拍拍胸腹,转身继续前行。
可在我走出两步后,那沙沙的声音又出现了,依然在我的身后。
我又停下脚步。
那声音也随着停了下来。
我心里开始慌乱了。
如法炮制了两次后,我确定我身后确实存在一个我看不见的什么东西,它一直在跟着我。
我拔腿就跑,一口气冲出一百多米,我敢说我刚才跑出的速度,到县运动会上保证得冠军。
这一阵冲刺后,身后的沙沙声没有了,就在我以为那东西被我甩掉了以后,却突然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贴着我,那冰一样的感觉几乎能渗进我的肌肤。
这回我可是真得害怕了,我感觉我有尿尿的冲动,好在这时我看到了我家的大门,我几乎飞奔着冲进了家门。
一进家我按亮了屋里所有的灯,父亲和弟弟没有回来,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握着一把菜刀在屋里巡视,在确信屋里就我一个人外,我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儿。
身上十分难受,我认为我应该上炕躺着。
爬上炕合衣躺在炕上,我还是感到很冷,便拉条被子盖在身上。
我准备睡一觉,认为睡一觉后明天身上的难受就会好起来,因为有好几次我得病都是睡一觉就好了。
在我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的时候,我感到一股更加阴冷的气息向我袭来,让我忍不住不停地打着哆嗦,而且那种沙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好像就在我房间门外。
我握紧手里的菜刀,悄悄掀开被子。
电灯亮着,但它亮是亮着,却没有往日的明亮,并且它的灯光还断断续续的,一闪一闪的仿佛要烧的感觉。
这时,我看到屋门下面有隐隐的雾气从门槛下弥漫进来,那样子就像一团纷乱的棉花被人从外面塞了进来,屋子里霎时就像冰窖一样冷。
那雾气一边渗进来一边好像还在凝聚,当雾气凝聚出一个类似于人的形状的时候,我发出了一声惊叫,然后就感觉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朦胧中有人在叫着我的名字,我慢慢睁开眼睛,我母亲一脸关切地坐在我的身边,她的脸色很难看,父亲和弟弟也围在炕边,邻居牛二婶也在。
我感觉身上比较虚弱,四周扫视了一圈,当眼睛望向窗外的时候发现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你昨晚看到了什么?”母亲开口就问,“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你口吐白沫,浑身冰凉脸色煞白。”
我小时候出过一次意外,身上发生过一些根本说不清的事儿,所以母亲直接就问我看到了什么,而是根本没想去医院什么的。
我把昨晚的事儿说了一遍,说完母亲的脸色更难看了。
“狗剩妈,你带他去二间房去看看吧,狗剩这可能又撞邪了。”
母亲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便带着我出了家门。
二间房村离我们村只隔着一条山梁,村里有一个出马十几年的大神。
我们这个地区遍地都是大神,大多供奉的是长仙、狐仙还有黄仙。
二间房这个大神家供奉的是什么仙我没注意,反正我母亲往供奉的案子上压了二十块钱,就和我进了他家的里屋。
这个大神是男的!我平时几乎从没接触过大神,因为我们这地区的风俗是人不到十八岁是不好去看大神的,据说那样会破命。
在我的印象里大神一般都是女的,这还有男大神。
大神五十多岁的年纪,微微有点秃顶,不知怎地他给我一种未老先衰的感觉,就好像他浑身没什么精神。
这个大神姓什么叫什么我不清楚,只是听说他成神已经很多年了,解决过很多稀奇古怪的病和事儿,在我们这一代非常的有名。
里屋有一张半截炕,大神盘腿坐在炕上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他和我母亲拉着家常询问着我得病几天了之类的问题。
我坐在一张破旧的沙发上,听着他们的絮絮叨叨。
大神讲着讲着便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两个哈欠后说话的语气突然就变了,好像变成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且还是外地口音,声音还有点尖利。
“这个小八宝?”大神的眼睛看着我好像迟疑了起来,那眼神白眼仁多黑眼仁少,显得很空洞。
八宝代表的是男的,花容代表女的,我就是大神嘴里的小八宝。
母亲把我的情况又说了一遍,大神便开始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由于他的口音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口音加上说得很快,我几乎没听明白几句。
大神似乎把我的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一番掐算后仔细地看着我脸上露出了惊容,说话的语气也缓慢了许多。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一连说了两句怎么会这样,便陷入的掐算之中。
又过了很长时间,他再次开口:“你这个小八宝好像走错了一次路,走到另一个世界去了,怎么走回来的?”
我母亲马上把我两年前死过一次的事儿说了一遍。
这是我们家的秘密虽然在同村不算什么,但对外人我母亲从来不提这事儿。
十岁那年,我死过一次,用大人的话就是我走错路了,当然那是在我活过来以后的说法,要是回不来我就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