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来到柴房,对门口几个家丁使了个眼色,家丁跟着管家进到柴房里。
“王三,我们老爷说了,你姐呢毕竟是我们吴府的五姨太,吴府自会好好安葬她。这里是老爷给你的六两银子。现在世道不安稳,你姐不在了,你在吴家村恐怕也不合适,你拿着这银子自谋生路去吧”说罢,把一袋碎银塞在王三手里。
王三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嗓子也说不出话来。顿了顿说道:“我姐我是要带走的!”
“这。。。你既然铁了心要带走,那就带走吧。既然出了吴府的门,那就不是吴家人,棺木你自己买吧!”管家心里暗自窃喜,又省了一笔。
王三抱起大姐的遗体,扔下了手里的一袋碎银,头也不回的走出吴府。
王家祖坟,王三把用全部家底换来的杨木棺材小心的抬到挖好的墓穴里。一铲一铲往里填土。
“三狗子,你家里都空了,你以后怎么办?你真打算离开吴家村啊?”坟头在给大姐烧纸的毛娃子悲伤的问道。
“我想出去闯一闯!”王三头也不抬的回道。
“哥,你要走了,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这个。。。那个。。。”毛娃子欲言又止的说道。 王三停下手里的动作,不解的看着眼前这个很少叫自己哥的毛娃子。
“不管了,哥,我告诉你,你姐其实不是疯死的,是被吴大鬼害死的!我姑姑在吴大鬼家做帮厨,她昨天跟我娘在屋里说话我都听见了!”毛娃子急促的说道。
“你说完!”王三早就感觉不对劲,他一定要弄清真相。
“吴大鬼想要个儿子,但自己不行,私下里到处求医问药,自己不用,全用在你姐身上。你姐大半年没怀上,吴大鬼你说你姐是不会下蛋的鸡,一直没给你姐好脸色看。这两个月变本加厉,据说晚上常常能听到你姐的哭喊声。”毛娃子一口气说完,好似身上卸下了一座山。
王三听罢,攥紧的拳头指甲已深深掐进肉里,鲜红的血顺着铁锹滴在的墓穴里的棺材上。
天空突然阴下来,好似要下雨了。山上只有光秃秃的老杨树在秋风中摇摆,不远处传来一阵阵乌鸦的叫声。
王三一声不吭的把土填好,深深地给大姐磕了三个响头,拿上铁锹转身就走。
“哥,你去哪?”毛娃子忙追上来问道。
“毛娃子,你回家去吧,不要说也不要问。”王三头也不回的说道。
毛娃子很不解,他很担心三狗子哥,但又不知该怎么劝他,这事对他来说无解。
深秋的夜格外冷,借着明朗的月光能看清一里地。吴府的墙头上猫着一个人,一动不动,不仔细看谁也不能察觉。王三腰里别着镰刀,趴在这里已经两个时辰,全神贯注的看盯着吴府的一举一动。
渐渐地开始起雾了,吴府的灯已全部熄灭。夜黑风高,正是杀人时。
王三像猫一样的从墙头一跃而下,摸着路来到了吴大鬼的房门前。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里面除了吴大鬼的鼾声再无其他。
王三用别在腰里的镰刀插进门缝,几下便将门栓移开。蹑着脚来到床边,举起镰刀正要往下砍。突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钳住,一时动弹不得。
“点灯,抓着了。”只听一声低吼,屋里的油灯全部点亮。
“哈哈,你这兔崽子,竟然真想杀我。看我不宰了你。”惊魂未定的吴大鬼从床上爬起来,一把夺下王三手里的镰刀。
“老爷,还是你算得准,真如你所料,这兔崽子会回来,呸!”旁边的管家接过吴大鬼手里的镰刀,还不忘在王三脸上吐口唾沫。
“把这兔崽子绑到地窖里去,吊一吊他,明天再让我好好招待他,现在我要好好睡一觉啦。”吴大鬼摆摆手,示意几个打手赶紧把王三带下去。
“吴老狗,我要杀了你,你不得好死。。。”被几个大汉绑住手脚,嘴里塞上棉花,只能发出呜呜声。一身怒气无处发泄,只能扭动身体,眼角泛满了泪。
第二天中午,地窖的门缓慢打开,一缕阳光照进来,王三被刺的睁不开眼睛。吴大鬼带着几个打手走进来,看着双手被吊起来只能脚尖碰地的王三,吴大鬼开心的舔着大黄牙说道:“兔崽子,不好受吧?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实话告诉你吧,你姐确实是我弄死的,那又怎样?你姐连个屁都生不出,还白吃我那么多药。”
王三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吴大鬼,如果眼神能杀人,吴大鬼早已被杀千百遍了。王三嘴里堵着棉花,说不出话,只能呜呜的叫骂着。
“行,你就在这待着吧,什么时候你小子老实了,看我心情,我再考虑放不放你出去。”吴大鬼把大烟杆子在鞋底弹了弹,又咳出一口痰来。几个打手跟个吴老鬼出了地窖,关上了门,瞬间又归于一片黑暗。
三天了,地窖的门再也没有打开过。
王三被吊着的手臂早已麻木,喉咙里干的要冒火。地窖里阴暗湿冷,王三的心却跟要炸了似的。心想:“看来是要我死,我会怕死吗?”转念一想:“不行,大仇还没有报,一定要亲手杀了吴老鬼给姐姐报仇,我不可以死。”
一想到大姐,王三的眼泪又不由得流下来。也许自己真要死了,死了就可以见到大姐了,可是自己又有什么脸面在地下见大姐。大姐生前为了就他受了天大的委屈,自己竟然没有在大姐最无助的时候来帮助她。王三很懊恼,很自责,暗骂自己没用。
这个世界他还没有活够,他想出去闯一闯,再也不要窝在这个小村子里。他要闯出一片天地,给大姐买房子买地,带大姐过上好日子。
想着想着,眼前明亮了起来,身体突然变得轻松了,好像在飘,又好像躺在大姐的怀里,一切变得那么舒服。
这是哪里?王三突然坐起,发现自己竟然坐在自家的木板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