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壁沉走出来喝几口酒，仔仔细细看男人，然后笑了，男人很恐惧。
“贵干？”
白壁沉摇头，“人是我杀的，因为我高兴。”
男人点头。
“他们追杀你干什么？你是不是欠了他们很多钱？”
男人摇头。
“那你一定勾搭他们老婆，干不正经的事，所以人家才追杀你。”
男人摇头。
白壁沉愣住了，想不通为什么拼命追杀这厮？所为何由？他又在瞎猜了，“你身上一定有价值连城的宝贝，他们不要脸想占为己有，起了歹念，宝物动人心，这次应该不会说错了吧。”
男人依然摇头。
白壁沉彻底惊呆了，连鼻涕下来都懒得擦，“难不成你这厮不仅勾引人家老婆，连人家妹妹都不放过？如果是这样我都佩服你了。”
男人受不了了，说不要猜了，再猜我就不是人了，他赶紧说出了实情，原因是两个地头蛇互咬的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山不容二虎。
白壁沉听完实情不免叹息，他想说的是，“无论是不是蛇，只要他们互咬，必定有人遭殃，血流成河是跑不掉的。”
他指了指那女人，“你老婆？”
男人摇头落泪。
“你情人？”
男人依然摇头。
“那一定是你妹妹。”
男人还是摇头。
白壁沉愣住了，他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想，“难道这女人是你对手老婆？如果是的话，我要好好跟你学学了。”
男人摇头，他说不要猜了，再猜的话这女人就成对手老婆妹妹了，赶紧说出了实情，他在女人六岁时给了她一个烧饼，她说等自己长大了就来保护他，然后这女人就来保护自己了。
白壁沉仔仔细细看了看女人，“这女人很漂亮，又很年轻，应该没有二十岁吧？”
“十八岁。”
命运真是不公，世上有很多老人不死，也有很多该死的人不死，为什么偏偏夺走她的生命，她的年纪正如鲜花开的最灿烂最辉煌时刻，她没想得到人间什么，只是想给人间带去更多的美丽，这难道是罪吗？要带走她的生命？是不是不公平？是不是太残忍？
白壁沉心隐隐作痛，“你给她多少报酬？”
“她没要，什么都没要。”
“你知道当初那块烧饼给谁吃的？”
“是给她娘吃的。”男人落泪更多，“她后来说的。”
“你没想娶过门？”
“想过这问题，可我已经很大了，根本配不上她，所以给她找了很多年轻有为的男人，可她……。”
“可她怎么了？”
“可她一个都没看上，说若是我不嫌弃，可以答应。”
“你答应了？一个烧饼换来一个老婆，太划算了。”
男人摇头，“我没有娶她过门，如果娶她过门也许太好了，至少她死也死的幸福。”
白壁沉的心痛苦更加剧烈，“你真混蛋，实在是彻头彻尾的呆子。”
男人笑了，疯狂的大笑，白壁沉看不懂，难道这人脑子有问题？要发神经病了？
只见这男人仔仔细细说话，一点也不像发神经病前兆，“她喜欢鲜花，最好是栽的，我的对手是郭底，床下有两万两银票。”
这是什么意思？感觉像交托后事。
这男人说谢谢，然后从怀里摸出雪亮的匕首捅自己。
白壁沉大呼不好，抬头发现太迟了，匕首捅在心口，鲜血却从嘴里喷出，这男人目光里只有女人，步子也是朝那里走的，白壁沉扶他靠近，他说谢谢，你真是一个好人。
他笑着，“我是不是像个男人？”
白壁沉点头。
“我是不是好男人？”
白壁沉点头。
男人摇头，“我不是好男人，但我一定是好男鬼，无论以后她变成什么鬼，我都会陪着她。”
白壁沉点头，他好像只能点头同意。
“谢谢你，别忘了多给她来点花，因为她喜欢鲜花。”男人说完就大笑，一种彻底解脱、没有遗憾、真心愉快的笑意，这种笑意很难从快死的人脸上出现，是不是能做到彻底解脱、没有遗憾、真心愉快的人去死很少？男人没笑多久就停止所有动作，脸上依然残留着愉快而满足的笑意，他还紧紧相拥着女人。
白壁沉叹息，他听过这种感人的故事，只能在书里看到，人间很难有这样凄美感人的故事。
所以他认为这种故事只会活在书里，现在发现不是，人间居然也有，只是很少罢了。
白壁沉把他们埋了，又在周围种满花，他们死后就在花海里。
那男人并没有说谎，他床下是有两万两银票，可白壁沉没动，因为他不需要这个。
郭底在神经病，一个人吃饱喝足玩好就容易成这样，他坐在椅子上看河水流淌，还有喘气，别的没有了，不远处就是他的保镖们，他们好像也在神经病，这种病好像很容易感染。
郭底看了一下后面，“那厮宰了没有？”
后面立刻有人躬身过去，这种人身边一定少不了马屁精，这种马屁精也许比别的厉害，无论是才华，还是算计，都不会差劲，“还没有，不过差不多了，大刚他们心狠手辣，这应该不是什么事。”
这时有人前来，脸色很难看，跟中了邪似的。
“什么事？快说。”
这人点头，说话还是吞吞吐吐。
郭底生气了，他一巴掌掴在这人脸颊上，然后狂喷，“你来一天两天了，连说话都不像样，以后跟我怎么混？”
这人点头鼓起勇气说，“大刚他们回来了。”
郭底笑了，知道他们下手不会落空，让他们做事绝对放心，“你下去吧，我什么都知道了。”
马屁精踹了这送消息的一脚，“你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下去，是不是撞鬼了？”
等到看郭底时，脸上又堆满极尊敬极礼貌的笑容，也许这才是合格的马屁精，时刻都知道自己是谁，时刻都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这人没走，脸色依然很难看。
马屁精对着郭底笑笑，说消消气，别往心里去，等他看向送消息的时，脸上布满了说不出的阴狠、毒辣，说话却很温柔，温柔的让人想吐，因为说话声音会被大哥听到，会影响以后前途，所以要装，“你是不是不懂事？想尝尝什么叫规矩？”
马屁精说的很甜也很温柔，虽然说出来的话难听，但要分人的。
这人努力说话，“有别的事。”
“那你说。”郭底看了一下这人，想生气只好忍了。
马屁精眼睛锥子般瞧着这人，温柔的说着，“还不快说，你有没有公德心，这么打扰别人不会心痛吗？”
“大刚他们回来一半，好像都受伤了。”
郭底气得直接站起，“什么情况？”
“不知道。”
“那人杀了没有？”
“杀了。”
郭底喘口气慢慢坐下，好像又变成了只能喘气的神经病，“他们死伤怎地这么重？”
“不清楚，好像是鬼。”
郭底又被气得站起，“这就是平时不好好磨练的下场，连人家影子都没看到，就被打成这孬种样，我平时白栽培你们了。”
送消息的脸色惨白，不敢说话，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马屁精跟郭底说不要动气，气坏身子就不妙了，可郭底摆手示意马屁精没事。
郭底握紧拳头，好像想到了什么，“回来的是大刚本人吗？”
“不是。”
“那是谁？”
“是小强。”
郭底气的嘴巴都歪了，怒气大的能把人吓死，“小强的话也能相信，这厮无论是人是鬼都能骗，也敢骗。”
“跟我来。”郭底大步走了，他保镖跟马屁精形影不离，也跟着走了。
他们去的是门口，小强在门口，郭底心想好久没发火了，应该让下面人好好看看自己，不是不会发火，而是懒得发火。
小强在招手，示意救命，边上立着一个握剑的人，无论是人是鬼都一样，郭底手一挥，“放倒他。”
一下子涌过去七八个人，有的握剑，有的握刀，有的握锁链，太多了，白壁沉看不清，也懒得看，他突然出手，一拳打在握剑脸颊上，把后面恶狠狠过来的那把刀伸手塞进握剑肚子里，握刀想要尖叫对不起，不是故意的，白壁沉的手已从他嘴巴伸进去，后面人还没反应过来，咽喉就被扼住，三个人就这样打个照面就报销了。
郭底傻了，他见过杀人快的，但没见过这么快的，快的简直不是人，简直比神还要快比鬼还要可怕，这些保镖一下子就剩一个拿叉的，这拿叉的没看见别的保镖，否则自己也跑路了，毕竟钱跟命比一下还是命重要。
叉子大叫扑向白壁沉，然后高高飞起，身体正正好好落在叉头上，所以这人也报销了。
白壁沉握住郭底衣襟，并且用力抖着，“告诉我谁是郭底，这人的命我要了。”
郭底面如死灰，使劲指了指马屁精，人有时候为了活命，也许什么无耻的事都干得出。
马屁精不敢有丝毫怠慢，指着郭底，眼睛也锥子般看着郭底，声音跟公鸭似的，“是他，大侠别误会，我只是瞎混的，大侠别杀错人。”
郭底大叫，“别相信郭底鬼话，这厮无论是人是鬼都能骗，也敢骗。”
白壁沉慢慢松手，“真的？”
马屁精脸跟霜打过的茄子一样，“别相信他，他魅着良心说假话眼皮都不眨一下，这种人要相信的话，大侠就实在糊涂了。”
白壁沉又用力抓住郭底衣襟，“你骗我？”
郭底使劲摆手。
马屁精尖叫，“别听他说，听我的。”
“你说。”
马屁精整理一下衣服，故作镇定，实际上他也发慌，“大侠你有所不知，这厮脑子有问题，连大肚婆都不放过，连一点点大的小女孩也不放过，实在死有余辜，应该五马分尸才好，我们都是被逼过来的，如果不过来这厮要杀了我们家人。”
白壁沉看看郭底，发现这厮已在吐血，看样子他被气得不轻，他咬牙嘶叫，“别相信这人的话，这人的话不能相信，听我说。”
“那你说。”
“这厮脑子被毛驴踢了，连张三家母猪都不放过，李四家母牛也不放过，现在这厮居然惦记张三家公猪，大侠行行好替天行道，杀了这人，还那些猪和牛一个公道，这人早就该下油锅，早就该天打五雷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