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阑珊,一轮明月缓缓升起,照得这清冷的冬夜,竟也泛起了一丝缱绻。
空气里仿佛弥漫着不一样的味道,莫名的让人有些焦躁,又忐忑。
夏栀微身穿深灰色大衣,一路不远不近地跟在母亲身后,默默不语。
娘俩儿穿过一条又一条胡同,最后来到了舅妈家的小平房内。
房内氤氲出融融暖光,隐约有人影晃动。
夏栀微心中知道,该来的总会来,无力反抗,不如选择顺从。
当她见到母亲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这一次逃不掉了。
——在几位长辈的好心安排下,她和已经被物色好的人选见面。
舅妈说,“男孩子和她年龄相仿,生的一表人才,是个安分守己的工人,家里有一处大宅院,等着拆迁……”
母亲说,:“小微啊,你也不小了,在老家,这个岁数都生娃了,谁谁家的和你一般大,如今娃儿都会跑了……话又说回来,就算你回老家找,可没有合适的了,倒不如在这里找一个。
夏栀微的眼眶有些发红,此前她暗暗哭过。
今晚的相见,好几位长辈已经暗地张罗了好几天。
她——不得不来。
狭小的屋内,灯光柔和。随着夏栀微推开门的那一刻,一个个子不高,浓眉大眼,有些腼腆的男孩子慌忙站了起来。他见到栀微的一瞬间,微微一怔,礼貌的朝夏栀微打招呼,夏栀微看了他一眼,冷漠的回礼,然后便沉默着远远地坐下来。
随后的三位大人,话赶话,忙着打圆场,最后找个借口都走了出去,只剩下屋内的两人。
此时,男孩朝夏栀微又是腼腆一笑,缓缓开口,开始自我介绍。
出于礼貌,夏栀微按捺心中的万般不悦,安静的倾听着,听他讲他的工作,他的喜好,听他轻轻的小心地询问自己,关于自己的琐碎……她简短地答,飞快地忘。
……
那日之后,夏栀微找个不合适的理由立刻回了舅妈。舅妈倒也没有说什么,沉寂几日后又联合栀微娘,带着栀微相了两次亲。
其中,一个是离异的本地中年男人;一个是正值好年华的土著无业青年。
结果,自不必说。
夏栀微都一一回了。
这一次,栀微娘住的时间颇为的长。更令让夏栀微明显感觉到了异样的不安。
冬夜漫长,但就连这白日也显得过于难熬。
时间又过了月余,舅妈居然亲自登门拜访了。
夏栀微下班回来进门,舅妈正和栀微娘说着话。
舅妈一脸笑盈盈地说,:“第一次见的那个男孩子托人捎话来,说一眼便认定了咱家闺女。回了人家后,这男孩子整日里郁郁寡欢,茶饭不思的,他家里人瞧着也起了急,便托人来说和,看看咱家闺女能不能再处处。”
……
夏栀微第一次听到一个人朝她说,非她不娶!
无论怎样,见一见吧。
眼见已是冬至,见面安排在一个黄昏。那一日很冷,风刮得狂野又凛冽。
夏栀微和那个男孩子一路走着,在黝黑的长廊尽头,
夏栀微停了下来。
那个男孩子在距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停下来,痴痴望着她。
夏栀微第一次注意到,其实他长的挺好看。尤其那一双眼睛清澈又明亮。
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如无风湖水般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她不知道自己生命中的另一半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当她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她就知道,他不是她这辈子要找的人!
冷风中,男孩眼睛里似乎有千言万语。
夏栀微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缓缓说道:“对不起!”
便转身,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长廊拐角处。
风扬起她的衣角,唯留一缕冷香萦绕。
男孩子呆呆伫立在原地,愣愣地望着空荡荡的长廊。任凭狂风扫过每一个角落。
两日后,夏栀微在家里的桌子上留下了一封简短的信。
公司批准了她去南方分公司工作的申请,即日启程。
她没有向任何人提起此事,只是独自一人,买好了南下的列车票。
当她拎着行李箱走出那个住了五年的小屋时,心中五味杂陈。
寒风吹乱她的长发,任思绪一点一点累积,幻化为遮挽不住的虚无。
或许,伴随着她的离开,这里的一切都将尘埃落定,而她,终究要奔赴她想要的。
当爱情来临时,或许偶然,但又是必然,绝非他人安排下的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