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杨绕柳,白雪轻依,俏丽渐没绝世灵)
“分花拂柳!”杨冰雨剑锋斜指,身形快速穿过大石,丝丝冷气划过剑尖,指向数米外的柳丝。凝聚于一点的寒光骤然闪动,点点绿色随风而下,却不见柳枝有丝毫动摇。
“啪啪啪……”掌声传来,杨冰雨侧目微笑,说道:“怎么样,我的身法还不错吧?”
长孙千假装认真的看着杨冰雨,说道:“太完美了,我已经被我的冰儿所折服……”
杨冰雨佯嗔道:“什么嘛,一看就不是认真的。”
长孙千这才正色说道:“冰儿,你的身法看似飘逸无形,实则漏洞百出,别人很容易就抓住你的破绽,将你从所谓的‘影子’中揪出来。你一定要好好的练习,不许偷懒。”
杨冰雨嘟了嘟小嘴,说道:“知道了。”
长孙千看着那赌气的小脸,心一软,将杨冰雨拉进自己怀里,怅然道:“冰儿啊,你说如果我们不是生逢乱世,是不是就没有这所谓的纷争和鲜血了?”
杨冰雨微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但如果真是这样,我就遇不到我的千哥了呢。”
长孙千眼一红,刚想安慰几句,忽见天空不远处一只飞鸽显露身影,不禁大喜:“冰儿,家里来书信了!”
接下飞鸽,长孙千打开书信。这不打开还好,一打开,长孙千大吃一惊。书信是长孙夫人寄过来的,只有寥寥几字:“儿啊,你父病危,望速回。”
杨冰雨连忙安慰道:“千哥,不要着急,今早出门时你爹还是好好的,现在可能只是想你了,开了个小玩笑。”
长孙千凄然一笑,说道:“冰儿,你不知道,我娘从不会在这方面开玩笑。我……我们必须赶回去了。”说完,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拉住杨冰雨。杨冰雨不敢说话,乖巧的靠着自己的千哥。
长孙千顿了顿,却并没有马上动身。杨冰雨疑惑的看着长孙千,问道:“怎么了千哥,有什么问题吗?”
长孙千尴尬的看着杨冰雨,弱弱的说道:“我在想,最近一段时间,府上可能会非常忙,而且会影响到我的日常,怕是到时候藏不住你。冰儿,要不,你就不跟我回去了吧?”
杨冰雨一听,自己又要和千哥分开了,心中甚是不舍。可她也没办法,只好不情愿的同意了去住客栈的安排。走前软磨硬泡的要求长孙千只要有空必须去看她。
话说长孙千急匆匆的回到自己的院子,立刻有下人过来,小声说道:“少爷,夫人就在后院等你呢。”长孙千三步并做两步冲进后院,一开门,便见到一双哭红的眼,赶紧问道:“娘,爹怎么样了?”
长孙夫人哽咽的说道:“大夫刚来看过了,说还是老毛病,治不好,只能靠药续命……”
长孙千急道:“就不能再找几个大夫过来看看吗?”
长孙夫人道:“找了好几个啦,都说不行,害,或许是上天注定的吧。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哦,对了,你爹说那件事……”说到一半却顿了顿,看向长孙千。
长孙千心头一紧,心道:来了。面上却假装和善的说道:“什么事啊?”
长孙夫人显然是被这句问话呛的不轻:“臭小子,你还装傻,你爹可把这事看的比他的命都重要,睡前还在唠叨说不能因为他的病情耽搁了你的大事。你却,你却这么不放在心上,你……”
长孙千瞬间就慌了神,说道:“不是,娘,我爹现在这个样子,就不能缓一缓吗?”
长孙夫人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臭小子,你等的起,但人家姑娘怎么想?”
长孙千嘿嘿一笑:“那姑娘可是女中豪杰,知道前因后果之后肯定会理解的。”
长孙夫人差点喷出口血来:“你……哎,她能理解,那外面人会怎么看?黄道吉日把自家媳妇拦在门外不让进?这是给下马威?还是打算不认账?你爹这么聪明的人,怎么生了你这个傻小子?”
长孙千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拖延这个计划是泡汤了。他并不傻,当然知道应该怎么做,只是那需要一个前提——没有杨冰雨的存在。之前他宁愿让杨冰雨住客栈,也没有带她回来,就是因为婚期快到了。如果在新婚时被爹娘或是那位房姑娘知道了杨冰雨的存在,恐怕到时候自己就要里外不是人了。
暂不表焦头烂额的长孙千。单说那杨冰雨一个人呆在客栈里什么也做不了,左思右想后打算继续在初源森林里练习玩耍,并在书桌上留下了一封信,以便告知千哥自己的去向。拿起雪纹,杨冰雨蹦蹦跳跳的前往此行的目的地。她以为这次又会和以往一样,却不知有一场大造化正安静地等待着她。
杨冰雨玩到傍晚,由于没有长孙千在旁控制离开的时间,八阵图渐渐启动,使得她不知不觉间触碰到一些阵法。猛然间,杨冰雨只觉大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淡淡的水雾与乱石树丛交杂穿梭,混乱间有重重声音回响在四面八方。杨冰雨连忙收剑静立,心中暗暗着急。她曾听千哥说过在阵法中迷失的过程,最后若不是有房姑娘的相助,恐怕会凶多吉少。想到这,她不禁又想起自己还在和千哥的救命恩人抢丈夫,脸刷的就红了,脑袋随之一热,竟渐渐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杨冰雨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趴在冰冷的地板上,左右的水雾早已消散。面前的一座巨石旁,站立着一个白色的身影。此人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手摇羽扇,和善的说道:“吾乃诸葛孔明是也。请随吾来。”杨冰雨疑惑的跟着孔明,左转转右转转,很快就出了这片石堆,来到一个高台上。杨冰雨刚想说声谢谢,全被孔明的话打断了:“认真看。”
略低了低头,只见一个庞大的乱石堆中,有着一块空地。大石周围是一些大汉,手持大枪,表情严肃。中间是一些队伍,队伍之间存在一些小空隙,似乎只能容纳一个人。高台旁有个人正挥舞着大旗,似乎是在指挥大阵的运转。阵法随时都在变化,而那些空隙的大小却几乎没有变化,数量上甚至时多时少,其位置的精妙掌控让杨冰雨赞不绝口。
大阵又转了一会儿,只见一个少年身着白袍,手持金枪,飞身跳入阵中。脚踏之处正是那些空隙。每次踏下那少年都会将手中的金枪插入地中,借助金枪的弹力再次跃起,随着枪身弯曲的角度不同,弹射的方向会不同,在空中可调整的位置也会不同。空隙不断变化,而那少年却总是能准确的踏中位置,并在跳跃过程中还有时间和力气挥舞金枪刺击。虽然他没有戳向那些大汉,但他展现出的枪法无疑是异常精妙的,速度之快以及时机把握之准令杨冰雨看的眼花缭乱,有些跟不上那少年了。
突然,指挥者又把大旗一展,阵型再次变动,两旁站立的大汉齐声呐喊,阵内的队伍开始朝外涌去,阵外的大汉进入内阵,将手中的大枪戳向那个白袍少年。白袍少年不慌不忙,继续踏着方才的落点,将那些密密麻麻的大枪全部闪开,并将金枪插入大地。这一次因为空隙较大,所以白袍少年让金枪停顿的时间较长,导致反弹的力道也增大了不少。腾空而起,金枪从诸多大枪中间穿过,带起了一个漂亮的弧线。在空中的白袍少年不忘还击,挑开一些枪尖,再次将金枪插入大地,溅起许多泥土。这次跳的高,刺的也就越深,但无论他怎么跳,怎么刺,总是能恰好的避开那些大枪,并有时间出手反击。看的出来,如果不是那白袍少年没有下杀手,在场能站着的大汉可能就不到七成了。孔明见差不多了,轻轻推了一下杨冰雨,说道:“姑娘,牢牢记着子龙的枪法和破阵之法,去吧!”杨冰雨吓了一跳,突然惊醒——原来是一场梦啊。
缓缓站起身来,只见周围和梦里一开始的景象几无变化,不禁怀疑是不是还在梦里。用力掐了自己一下,好痛,看来不是梦了。略微回想了一下方才的情况,发现自己竟还清晰的记着过程,并没有多少遗忘之处。小心翼翼的顺着孔明带她走的那段路,杨冰雨果然发现了一块空地,只不过没有那些执枪的大汉。四下张望,杨冰雨一眼就看见了那个高台,其后则是一面瀑布。又观察了一会儿,杨冰雨忽然想起一般的武林高手都喜欢将东西藏在瀑布后面,于是一溜烟的跑过去,穿过瀑布,果然发现这后面别有洞天。瀑布后面的区域约三十平米,其中只有一张石桌,一把金枪,一幅图。杨冰雨仔细观察,发现这把金枪竟和方才那白袍少年使用的一模一样。缓缓打开那幅图,只见画的中间画了许多的雪和梅花,四周种满了翠绿色的竹子,有些竹子上溅有白雪。而梅花似乎是掉落在白雪上的,雪中有梅,梅中有雪,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此万华雪梅阵也。吾平生几大憾事,其一为未露此阵之锋芒。望有缘人得此阵,习之,用之于正道。诸葛孔明。
杨冰雨恍然。这万华雪梅阵就是方才演示的阵法,那些梅花的位置就是白袍少年的落点,而雪就是那些队伍,最外围的竹子则是那些执枪的大汉。杨冰雨不禁心中一喜,阵法虽然难布,但身法好学啊。如果自己将那白袍少年破阵时的身法学会,岂不是可以去帮助自己的千哥了?说干就干,杨冰雨拿起那把有点沉重的金枪,带上万华雪梅图,开始勤加练习起来。这,将是她人生中最大的一个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