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勤相对,俊彦落笔,淡笑默许吟羲之)
话说“冰儿”接过宝剑,满脸的兴奋之色。连她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每当靠近这个少年时,她总是能感觉到温暖和安全,就好像他完全值得信赖一样。或许这就是与生俱来的亲切感吧。
宝剑出鞘,一阵冰冷之气立即蔓延开来,但却不是温度下降了,而是一股煞气侵入了人的皮肤,让人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白袍老者本来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两束如电般的气流扫向了那柄宝剑。只见剑身长不足五尺,通体雪白透亮,有一股肃杀之气。同时在靠近剑柄处刻着两个烫金的字——瞬华。
白袍老者不禁颤抖起来,哽咽地吐出了三个字:“瞬、华、剑!”
少年好奇的看着白袍老者,小心的询问道:“老人家,你认识这把宝剑?”
白袍老者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老了,老了。老夫当初和这把宝剑的主人一同退隐,早已不问尘世,不想再记起曾经的事了。不提也罢。”
少年默默的看着白袍老者。自己的师父是三十年前辞去将位的,所以这位老者也一定隐居了三十年。师父的隐居之地好歹也是在山水之间,每日口中吟着“采菊东篱下”,还算悠闲。可这位老者却隐藏在这半荒芜之地,甚至连个村落的基本面貌都没有。这是需要多么的清心寡欲才能忍受的住啊!
白袍老者似乎看懂了少年心中所想,慢悠悠的说道:“其实,这近乎荒芜的地方才是真正适合我们的隐居之所。与世隔绝,真正的自由自在恐怕老姚是体会不到喽。”
少年心头一震。自己的师父恰是姓姚,而师父曾说过以“老姚”称呼自己的除了师娘以外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白龙!
这时,“冰儿”已经看完了瞬华宝剑,轻轻将宝剑还鞘,双手捧起并说了声谢谢。少年微笑的看着面前水灵灵的大眼睛,说道:“不用谢啦。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呢?”
“冰儿”扑闪着大眼睛,笑着回答道:“大哥哥你人真好!我姓杨,名叫杨冰雨。那大哥哥叫什么呢?”
少年心道:果然姓杨。一边想一边微笑着说道:“我复姓长孙,名叫长孙千。小名莱河。”说完还用眼角偷看白袍老者的反应。
只见白袍老者身子一颤,但立刻恢复了正常。
杨冰雨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爷爷的反应,小声对长孙千说道:“大哥哥,我可不可以叫你千哥?我看你一路赶来,不如到我家里休息一下?”
白袍老者这才回过神来,轻轻咳嗽一声,似乎是在提醒杨冰雨。他练过听音辨位,自然听的到刚刚那窃窃私语。杨冰雨一下子就不做声了。
长孙千却似乎没有听到那声咳嗽,自顾自的说道:“当然可以。刚好我骑马骑的久了,有些累了,那就在你家里休息一下吧。”
白袍老者瞪了杨冰雨一眼,接着看向长孙千,道:“各位,请随老夫走吧。”
白袍老者在前方引路,长孙千和杨冰雨则走在后面,两人一直在说着悄悄话,时不时还有笑声传出。白袍老者只作未闻。
回到家中,杨冰雨热情的将长孙千拉进房间,似是不愿让白袍老者在场。长孙千的两名随从则是在客厅休息。白袍老者朝杨冰雨的房间望了一眼,轻叹一声,去泡茶水了。
长孙千走进杨冰雨的闺房,只见这房间清香淡雅,粉壁上有珠帘相串;妆台洁净,玉床方正,中有节节屏风相隔;竹窗半掩,一丝凉风徐徐掠过,并无半点燥热之感;屋外芭蕉正盛,似是为这盛夏平添一抹清凉。
杨冰雨笑着拉长孙千坐下,说道:“千哥,你感觉如何?有什么不适就和我说,不用束手束脚。”
长孙千看着眼前活泼的少女,无奈的说道:“这哪还有什么不适,如此清凉之地,况且我又不是足不出户,没有那么娇贵。”
杨冰雨笑道:“这不是问你嘛。对了,你懂书画吗?我最近写了一副字,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看着那一对扑闪着的大眼睛,长孙千道:“好呀,让我看看。”
两人来到了案前,只见案上正摆着一幅字,写着的是“帘卷芭蕉叶,草漫原野风”十个大字。长孙千拿起那副字,仔细的看了看,说道:“字写的不错,不过有些火候还未到,还要勤加练习。这诗句是你作的吗?”
杨冰雨答道:“是的,写的怎么样?”
长孙千说道:“写的不错,将因果颠倒,却又不失真实感,没想到你还是这方面的高手嘛!”
杨冰雨脸微微一红,说道:“多谢夸奖。那千哥能不能给我写一副字呢?”
长孙千偷瞥了杨冰雨一眼,心道: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心里这么想,但是嘴上却说:“好啊,拿纸来!”
杨冰雨赶紧从旁边的架子上拿出一张纸,轻轻放在长孙千面前,那样子像是在服侍一位大神一般。
墨已磨好,长孙千提起笔略微思索了一下,落笔。
犹如一阵波涛汹涌,均匀的墨水倾泻在纸上,荡起一道道尤未干涸的黑光。笔走龙蛇,顷刻间,划过的痕迹勾勒出了一副绝佳的风景。虽只是字,但却有一种美不胜收的感觉,杨冰雨不禁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这眼前的七个大字,愣是没有回过神来。
长孙千轻轻碰了她一下,说道:“傻了?”
杨冰雨下意识的说道:“嗯。”随后想想又不妥,接着说道:“没有没有,就是有点震撼而已。没想到你字写的这么好。”
长孙千说道:“我从小母亲就在不停的让我练习这练习那,管的很严。虽然也苦,但是成就不小。”
杨冰雨掩嘴笑道:“你看你这,夸自己脸都不红一下的。”
长孙千脸一红,笑道:“说事实脸为啥要红呢?”
杨冰雨一咧嘴,说道:“你看你看,脸红了吧,还说没红。”
长孙千:“……(不是你说没红的吗)”
幸好此时,白袍老者将那茶水端来了,长孙千借此机会立即转移话题:“多谢。”随后又对杨冰雨说道:“快喝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杨冰雨自然不会步步紧逼,端起茶杯就喝了起来。
白袍老者拾起托盘,转身就要走。忽然,他的眼角无意间瞥到了桌上那刚写好的七个大字,不禁愣了一下。看看长孙千,再看看杨冰雨,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长孙千轻轻放下茶杯,略有深意的看了看白袍老者离去的背影,没有做声。心中,却是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