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0强奸案
7月10日夜,局里值班的是周由和他师傅周福民。周福民,局里小辈都叫他周叔,国字脸,高鼻梁,看上去和蔼敦厚,为人正直,半辈子都扑在工作上。前几天刚过完四十岁生日,但在周叔身上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只是常年的饮食不规律让他有了胃病,随身必带保温杯。
半夜不睡觉坐在这里,是个人都困,办公室收养来的猫此时也百无聊赖。那只猫叫“发福”,算是这些基层民警们对自己身材的嘲讽和无奈。值班室的门半开,虫子们前赴后继地从黑暗里冲进来,仿佛是深陷泥沼的人在奋力挣脱。周由盯着猫发呆,猫定盯着角落里的盆栽发呆。谁知道,原本和灯泡殊死搏斗的大飞蛾突然俯冲下来,“发福”一看,也猛地回身起跳,直奔周由的面门,惊得他大叫一声向后倒去,差点儿连人带椅子翻过去。
猫在桌上的纸张留下了几个黑脚印,嘴里叼着的还在抽搐,鳞粉沾满了猫胡子,周叔气的给了周由脑袋瓜一巴掌。周由委屈而幽怨地看向猫,发福才懒得理他,含糊着“喵”了一声,算是回答,然后就躲到花盆后面玩虫子去了。
正在周由收拾桌上残酷的时候,门口闯进一个染着棕色头发的姑娘,穿着时尚黑色裙子配一双高跟鞋,斜挎一包,跌跌撞撞地小跑到咨询台前倚在上面。她有气无力的撑着她的头,头发散开,隐约能看见脖颈后面印了一个小小的蝴蝶,一身酒气,一看就是喝了不少。离近了,周由才看见她的脸,梨花带雨,妆都哭花了。
周姓二人还未开口,门口又进来一瘦高的男人,白体恤,黑长裤,一双灰色运动鞋,裤兜右边应当是钱包,塞得鼓鼓囊囊。周叔一言不发,迅速起身横插在他们二人中间,尔后讲微笑重新挂回脸上,问他们为何事前来。
“他…他强奸我……”女孩儿往后一缩,别过头,显然是不想看见那个男人。
“我没有!”男人为自己辩解,“她喝多了,我送她回家。”
周叔看着他,没说话,回头又看了一眼周由。周由会意,立刻转身进屋,拐到第一间休息室门口开始敲门。大力出奇迹!周由请出了局里另一位大神———张娇月。
张娇月,人称月姐,副所长,退伍后从警,一点一点努力到现在这个职位,但一直未婚,所以常年驻扎在这个小小的休息室,工作兼住两用。张皎月的年级略大于周叔,但为何她俩一个姐一个叔,你可以去试试叫她一声阿姨。她劲儿可不小,是局里一等一的“打手”,打人是真的疼,这导致周由考核结束后每次见到她,都恨不得躲八丈远。
月姐睡眼惺忪地开了门。远处,周叔的劝解声夹在一男一女的争吵中显得力不从心。月姐皱了皱眉头,这会儿的她还有些起床气,对于自己又要掉头发的严重担心似乎变成了黑雾,悠悠地从背后散发出来。周由后退一步,指了指门口。“聒噪。”她在心里嫌弃了一句,便快步走过去,猛一拍桌子,角落里的发福也被吓了个机灵———瞬间安静。对于这个半路出来的杀神,几人面面相觑。
正当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时,出警的兄弟们回来了,押着喝酒闹事儿的人进屋子里醒酒。这才缓和了大厅奇怪的氛围。几人便分工,询问、调监控、回访现场,并且由月姐陪同那名女子前去检查身体。
真相很快浮出水面。该男子姓苏,当晚独身一人在酒吧。而女生是和另一名友人同去的,因酒量不好而头晕,友人便前往吧台为其拿纯净水。该男子便趁此机会将其带离酒吧并在不远处的巷子里实施了暴行。后又想将其带回家中,女子头脑略清醒后奋力挣脱并前来报警。在警察审问该苏姓男子并带其指认现场时,他还一直狡辩说什么“我是她男朋友”“她的裙子是自己掉了,我给她穿上”。奇人奇语。当然在最后,在铁的证据面前,该男子认罪伏法。
这类案子,只占周由从警生涯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但他也没有想到,一场深扎在这座城市里、旷日持久的噩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