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传言,有妖名赤螭,随怨而生,擅画皮之术,仿其声其象,七窍玲珑,噬人心魂,常人食其元丹,美貌异常,不老矣……
”咔,吱咔,吱咔”风帘滚动,红檀木镶金轿在云巅上飞驰,血红色的花瓣含尽世间万丈柔情如醉酒般扬扬落落。
随着“咚”“咚咚”古钟在嘶吼,在咆哮,试图唤醒这几千年古城下的最后一丝生机,红灯挂满了皇城,人们的心随着排山倒海的风铃而涌动,笙歌洒满了汴京的每一处角落。
黑压压的人群中,嘲笑,怜悯,痛苦,欢喜……
都埋没在风沙之下。
“良辰吉日,美酒佳肴,跪轿”百官之首的薛丞相在朱雀台前拆腰曲膝,身后整齐的跪了一片。
“国破山河碎。”东篱的公主自开国以来从不外嫁,今日,他却不得不违背祖训,只有公主才能救东篱了!
薛安苍老的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了早已病白的两鬓,血丝布满了的瞳孔。
“咳,咳咳”薛安拄着的拐杖不住颤抖,忽然一口鲜血吐出。
“陛下,老臣对不起您……臣这就来陪您了”许是塞外的风沙将他一起卷走了,只记得他再也没能醒来。
…………
马蹄狠狠地击打着大地,尘土飞扬。层层舞动的红色绸缎内,雪白的面纱下,她的嘴角微微勾起,周身的阴霾使车内的气氛冷到了极致。狸猫的如何?太子又如何?
她白玉似的手指轻轻挑起风帘,眸子中明晦不定,白绫的垂落,数不清的红色的嫁衣妖娆而诡异,远远的看去,仿佛是鲜血在不停的下渗,让人觉得脊背发凉。
“咳,好冷呐,这鬼天气说变就变,还叫不叫人活了?”来接亲的那个婆子抱怨道,这该死的苦差事,路上莫要问这车夫死了几个了,这烈马都跑死十五六匹了。
“咳,咳咳!”她薄唇微抿,然后故意轻咳几声。
血色的眼里一股黑色的邪气透出。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四目相对,那小丫头微愣,表情凝滞,那股邪气钻入了她的眼底。
只见她沉默良久,嘴角爬上了一抹嗜血的笑。缓缓掏出腰间的匕首,俯身跪下,在地上虔诚的划了一个“通”字。
一阵冷风刮过,树枝微微晃动,白绫飘飞,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好像是远处的人在哭,又好像是在笑。
不久,众人你一铲,我一铲,挖了一个大坑。
将一头戴凤冠,脸色惨白的女子,丢在了坑中, 还冒着些许热气的湿土一点一点将她整个人淹没。
传言东篱国有一公主,貌美无双。其”美”名远扬也,自小受尽宠爱,裙下男宠无数,跋扈奢侈,夜夜缠绵于床榻之上。
风妍公主虽武艺高强,却杀人如麻,手段狠辣。
她手举着一面铜镜,白色的秀发,随着红色的木梳散落,她的指尖顺着鼻梁滑落,抚着脸上的每一条曲线,心中暗道还真是好一副美人胚子。
忽然她清眉冷皱,一丝鲜血从唇角渗出,一阵眩晕感传来“果然,本尊如今还是太虚弱了”
她的眸子逐渐恢复澄澈,昏睡过去……
“皇兄,阿妍好想你呀,你看阿妍都廋了一圈了”一红衣女子从龙椅上起身,微笑着转动裙摆。
忽然脸上笑容一僵,泪水打在冰冷的长剑上,血不停的流着,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他,仍是那张令她无比熟悉的脸,眼底却是一片寒凉。
“皇,皇兄,为什么?”她发颤着开口,看着直刺入自己胸口的剑,硬扯出一抹凄苦的笑,来维护自己最后一点尊严。
“风妍,你根本不配为帝”
“别做无畏的挣扎了,整个皇宫都是我的人,宣召退位吧”
他的说的每一个字都深刺入她的心里,此刻连呼吸都是痛的。
她笑着笑着缓缓开口“皇兄何需废这么大的劲,阿妍说过,只要是你想要的,都会双手奉上。
她咬牙忍着心的痛,颤抖着挥笔。晶莹的泪珠掉落在金黄色的御诏上,一阵绞心般的疼痛下,她她猛地睁开眼,还有些心悸。
东篱的公主竟与她同名,更巧的是,她为何会残留有风妍的记忆?
难道是怨灵的诅咒?想着她正欲拉起衣袖。突然一把刀横架在她的脖颈上,惊的抬头一看,少年的乌发用银纹发髻固定在头顶,散落至腰间,面具下灰色的眸子里稚气未散,周身的杀意却毫不遮掩。
“你醒了。”
她悄悄伸手去摸下方暗格的匕首,忽然只觉得颈上刺痛,一丝血痕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蔓延。
“不想死就别乱动。”少年狠狠地威胁道。
“你是从哪来的小妖?”
“本尊,不,我,我乃天地灵气幻化而生。”她心中暗暗恨道本尊何时这么屈辱过?
“别耍花招,除非你想试试这刀利不利?”幻象眼神闪过一丝冷厉。
她看着紧紧逼近的刀,只得疯狂地向身后缩着身子,最后牢牢的贴在轿板上。
“别,別”她伸手扯着颈上的刀尖,眼神一凝。
但指尖冒出的黑色妖力又很快消散了。该死,这回不是天要亡我吧。
“你再过来,我就只能到黄泉与你说去了。”
幻象看着刀柄上不断滑落的血滴将刀一收
“料你也不敢。”
她长吐一口气,拉起衣袖擦拭脖子上的血,在左边的暗格里,随手取出一副卷轴丢给幻象。
“你自己看。”她声音还有些发颤的说道,并不是给吓的,从她苍白的脸色就可以看出,她现在十分虚弱。
幻象看着风妍,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缓缓展开卷轴,直勾勾的看了好半晌后。
皱着眉头,开口道“我不识字。”
“哈哈哈。”风妍一边笑一边伸手“还不拿来,本尊给你念。”
少年一下子红了耳根,又威胁道“休想耍什么花样,否则……”说着拉了一下背上的刀。
练完了一堆生涩难懂的古文,风妍忍不住又昏昏沉沉的睡去,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已是到了西冥谷前。
“”这西冥谷传言规矩森严,半夜经常能听到不知从何处响起的哭啼声。
”不过饶是这样,也有不少人费尽心机,挤破脑袋要来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的,所以呀,你也去放一万个心吧!在这儿多的是姐姐呀,妹妹呀的,殿下是绝对不会孤单的。”
许姑姑一边拍着离香的手,一边得意的笑着说,许是故意要让轿子里面的人听得清楚些,硬扯着嗓门喊。
“姑姑,姑姑别走,您就行行好,帮帮我们家的殿下吧。”离香一边不留痕迹的将一小箱银锭子塞入许姑姑手中,一边焦急又恳切地问道。
许姑姑清清嗓子又道“这样啊!”她缓缓从袖口掏出一本小册子,摆了摆,竖起两根手指正色道“十万两”
“啊”离香一听立马苦了脸。十万两,一路上这些刁奴……哼,太气人的。
许姑姑见离香没应,作势要走。
离香只得赶忙将她拦住,咬着牙一根接一根的拔掉头上的簪子,又将荷包拿出。
“这些加起来够了吧?”气恼道。
许姑姑仍是不作声,佯装没看见似的。
离香只得又取下手上的两个镯子。
“再不够也没有了。”
许姑姑笑着道“够了够了。”
离香一把抢过那本小册子,“哼”罢,便仔细研究起来了。
第一张图讲的是:
这西昭谷的主人,也就是现如今,星元大陆真正的主宰者御涘,在琉潭沟饮酒作乐时,见到奈何桥边的梅花开得正好,又有美人在怀。随口叹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可惜了,这东篱美人,远在天边呢。”
果然是个好色之徒,离香气愤的差点把画上的小人直接抠下来。
“离香,你在做什么呢?东西要到了吗?”
“嗯!”这才停手,将书上的褶皱赶紧抹平。“我在帮殿下验货呢。”
后来不知是被哪位闲散的小仙听到了,一传十,十传百,一时之间沸沸扬扬,整个星元大陆有关于御涘的话本传的沸沸扬扬。
谁不想攀上枝头做凤凰?要知道,要是能得西昭谷主的青眼,哪怕是妾,也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尊荣。有嫉妒的也有羡慕的,更有遗憾的,毕竟自己没那个福气。
半刻,
风妍听着旁边离香的喋喋不休,唾沫横飞,气愤难忍的样子。
她心中暗叹,果然,这黄历还是要看的。本尊才刚苏醒,就要替她去遭罪,本尊的运气真是越来越好了。
还有不愧是有其主,必有其奴啊!这丫头恶毒起来的样子,简直一点也不比原主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