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潋滟着染红了一片死寂的黑,带着无尽的毁灭叫嚣着,张牙舞爪地在暗处作祟,似乎要用不可忽视的欲望吞噬无穷无尽的黑夜。
一间别墅,成了烈火围绕的人间炼狱。
火焰吞灭了少女洁白的裙摆,与皮肉交触成一阵“滋滋”声,随即留下的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斑。她惨白的面庞上不时滴落几滴冷汗,秀气的眉头因为极度的痛苦而一直虚弱的紧皱着。
“梁小姐,无论你相不相信,这都是真相。”
陆斐“嗤”地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匍匐在脚下的梁裳,眼底的嘲讽却无意间深深地刺痛了她千疮百孔的心。
“你明明说过一辈子都不会骗我的,你说过的。”
他在她父母双亡的时候,力排众议把她接到陆家养了七年,这七年相识相爱,她不信他的心比石头还硬。
眼泪在刹那间错乱,梁裳呢喃着,就像一片轻轻的羽毛,还未飘散在空中,便已被火焚烧。
“阿裳,你一定要相信,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欺骗你,我也不会。”
他温柔的嗓音似乎还盘旋在耳边,当初牢固无比的承诺,如今却成了不堪一击的谎言,除了给她一颗碎了满地的心补上重重的一刀,彻底击碎了过往的美好回忆,什么都没剩下。
“我想去娱乐圈,你就拿最好的资源捧我,你明明会为了我做那么多你不愿意的事,你不是说,一直爱我的吗?”
尽管那一团火焰已经烧上了她的后背,痛得让人无法喘息。梁裳还是抽出了手,死死地抓住了陆斐的裤脚,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河岸上仅存的一根稻草。
陆斐紧皱着好看的眉头,似乎对这种行为很是反感。
“这从头到尾都只是逢场作戏,可惜你从没看清过。”
从头到尾,只是,逢场作戏。
梁裳的心仿佛被一把锋利的刀,温柔地切开。身再痛也不抵心痛。
“怎,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她的眼泪凝固在眼眶。
“其实我一直都没告诉你吧,你真的很容易相信别人,就算我说再离谱的谎,你也会相信,还说要为变成巨星而努力,可是你的演技,真的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啊。”
陆斐看着她狼狈的模样,一股快意升起在胸间。他玩味一笑,索性把这些年来所有的一切都坦白了。
“你说你父母那场车祸,真的是意外吗?我正好在那场意外之后,意外地遇到了你。”他一顿,“你也觉得,那是意外吗?”
慈祥的母亲,严厉的父亲。那两张在记忆中已经快要模糊的脸,又在她的心中浮现。梁裳抬头看着陆斐嘲讽的笑容,一切都明白了。
哪有什么意外,不过是他故意为之。
她爱了他整整七年,但这七年都没有看透他温柔外表下一颗邪恶的心。
“哈哈哈……”她低低地笑出了声。
她好傻,误把仇人当恩人,十八岁那年车祸父母双亡,不久之后她遇到了陆斐,他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悉心照料,甚至还为了她和父母起了争执,她真的以为,他是爱她的……
陆斐看见她笑,眉梢间染上一丝怒意。
“我的阿裳,死前就告诉我,法尔仓库在哪里吧?”他的声音一如往昔般温柔,梁裳意识越来越模糊,她强撑着抬起眼睛,轻轻地说,“我不知道。”
如此高温的室内,尽管陆斐派自己的手下在这间别墅外有意控制了火势,他也感觉自己再待在这里,恐怕要陪这个女人一起下地狱。
他蹲下身,最后看了梁裳一眼。
他看到那一眼深深的爱恋,可他也看到梁裳眼最深处的恨意,她的爱转变成了蚀骨的恨,可是这能怎么办呢?她已经是毫无利用价值的将死之人了。
“那就再见了,我的爱人。”最后一句陆斐压得很低。
他踏着步子离开,一次也没有回头,走到楼下的时候让手下全部撤回,这间别墅,曾经满载他们回忆的地方,已经彻底变成了人间熔炉。
梁裳最后的力气仅能支撑她微睁着眼睛,她今天非死不可。
人间二十五年,她只有前十八年才算快乐,后七年都生活在一个男人的掌握之中,他为了那座代表财富和权力的仓库,不惜设置一个七年的陷阱。
梁裳轻轻地笑了,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梁裳,虽然你无父无母,但我今后会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梁裳,你只要记得,我一直爱你就好。”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看起来还像个孩子。”
“你说来世吗?自然还是想遇见你的。”
“……”
他说的话,真的好温柔好温柔,陆斐,我恨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