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撕破了脸,吴美人也不再畏惧什么,反正这些事根本找不出证据,如今她有贤妃仪仗,自己又蒙得圣宠,一个已经失宠的昭容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娘娘说话要讲证据,空口无凭皇上是不会相信的。”
夕芫哼笑着垂下眼眸,吴美人面上的神态已经将内心的想法完全泄露,一切都已应证了她之前的猜测。
“姐姐误会了,本宫并没有打算告诉皇上,只是想将心中的疑惑解开而已。”说罢坦然的看向吴美人。
可吴美人却不信她的说辞,美目朝天上一翻,冷哼道,“娘娘当嫔妾是傻子吗?若是真有证据娘娘现在恐怕已经在璋庆殿了吧?您千万别说是因为顾及和嫔妾的这点情意,这种虚伪的话骗骗那些刚进宫的小姑娘还差不多!”
后宫的女人之间根本就不会有真正的情意,有的只是无休止的争斗和因共同利益而暂时组成的同盟,就算是嫡亲的姐妹,进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也会因各自的利益而瞬间成为仇敌,甚至互下杀手。
所以能在宫中存活下来的女人都有着一副铁石心肠,那些动不动就悲天悯人的,要么无宠的安度一生,要么只能沦为别人的刀下鬼。
对于吴美人的怀疑夕芫并不感到意外,能在王宝络的压迫下活下来的人,也不会是省油的灯,她无所谓的置之一笑,不想做任何辩解,因为这个人已经不值得她再做任何事了。
可旁边一直沉默的凡桃却看不过去,上前一步福身道,“美人现在虽说守得云开见月明,可也不要忘了,当初若不是娘娘护佑,美人还不知道活不活的到今日呢!”凡桃一向稳重,说出这番话也是被吴美人的忘恩负义气急了。
“大胆奴才,你怎么跟美人说话,还不快跪下请罪?”吴美人还没说什么,她身后的柳儿便跳了出来,那副狗仗人势的嘴脸,让人望而生厌。
凡桃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又岂会被一个蹩脚的狗腿吓怕,怒瞪向柳儿,什么也没说先一巴掌扇了上去,虽只使了三成的功力,可柳儿一个普通的宫女哪能受得了她的一掌,直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吴美人也被吓得愣在当场,完全没了方才的气势,凡桃和柳儿虽然都是管事宫女,可凡桃的品阶却要比柳儿要高上许多,责罚她也完全符合规制,任何人都挑不出错处。
夕芫一直冷眼看着,并没有打算制止,吴美人的确嚣张跋扈过了头,也应该杀杀她的气焰,守在殿外的宫人听到动静,急忙跑了进来,可被夕芫的凤目一扫,又全都噤若寒蝉的退了出去。
吴美人眼见自己孤立无援,面上顿时露了怯,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早已顾不得地上的柳儿了。
夕芫嘲讽的哼笑了几声,原以为吴美人是个厉害的主儿,没想到也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她走上前按住凡桃,转而对面无血色的吴美人说道,“姐姐不相信本宫也是常理,毕竟本宫与姐姐也没什么真正的交情,只是有一点,姐姐要管好身边的宫人,只要在婉韵宫一天便要遵一天的规矩。”
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两人以前的那点情意早已变得无足轻重,夕芫说出这番话,并不是要恐吓谁,只是要醒她们不要轻易做出吃里扒外的事。
吴美人强稳住心神,福身应道,“嫔妾自当谨遵规矩,只是贤妃娘娘极力邀请嫔妾与她同住,贵妃娘娘也已经应允了,嫔妾先跟您说一声,也就是这两天便会搬过去。”
夕芫笑着点了点头,看来吴美人早已想好了出路,妃位的娘娘都是独居一宫,能破例让吴美人同住是天大的恩典,吴美人自是乐不得,可贤妃又岂会无故给她恩典?想必定是会从她那得到更多。
“看来姐姐早就寻了高枝了。”夕芫说着提起带来的食盒,“这小小的糕点姐姐怕是看不上了,本宫就带回去了。”
说罢将食盒交给凡桃,可刚走到殿门处似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略有深意的看向吴美人,“姐姐到了那边好自珍重,与虎谋皮可要小心别反被虎伤了。”说罢利落的转身离去。
直到夕芫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处,吴美人依然站在原地未动,夕芫最后的话让她的心突然变得烦躁不安起来,虽然她与贤妃暗中达成了某些协议,可贤妃真的会如约兑现吗?
当她没了利用价值,或是到了威胁到贤妃地位的那一天,以贤妃的狠厉,怕是决计难再容她,她得为自己留一手才行。
甬路两旁的黑暗中依然是暗影婆娑,可夕芫和凡桃都无心再看这些,出了柔仪阁的大门没走几步,树隙间似有人影晃动。
“谁?”凡桃立刻挡在夕芫面前,可树间的人影一窜迅速闪进柔仪阁,“月铃?”凡桃用内功在身,眼力远远高于常人,很轻易的便看出那道纤瘦的人影是月铃。
“算了!”拉住想要追上去的凡桃,夕芫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她的日子也不好过,我提拔起来的人吴美人是不会安心用的,看她今日如惊弓之鸟一样,肯定也没少吃苦。”
宫人入宫签的都是死契,性命贱如蝼蚁,荣辱生死都只在主子的一句话或一个念头之间,凡是管事宫女都是主子的心腹之人,可月铃却有些特殊,并不是吴美人亲自提拔起来的,所以吴美人也不可能真正将她视为自己人,留着她的品阶也只是不想得罪夕芫而已。
凡桃提起宫灯无耐道,“月铃确实是个做管事的料,只可惜运气不好,吴美人的事娘娘最好还是不要插手,至于月铃???就看她的造化吧!”
夕芫低头默默的走着,宫中像月铃一样可怜的人太多,她就是有心也救不过来,更何况她根本没有那么大权力,也许有一天她当上皇后便可以改变这种局势了。
夕芫的心头猛然一颤,赶紧摇了摇头,将这个危险的想法甩走,想当皇后,那便意味着要与贵妃和贤妃甚至更多的人去争个你死我活,那样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而她也没有强硬的家族背景支撑 ,现在更是连起码的恩宠都没了,又能拿什么去争呢?
摇头轻笑了一会儿,夕芫像是放下了沉重的包袱一般,脚步轻盈的向前迈去,凡桃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不知从刚开始的颦眉蹙頞到方才的轻松闲逸,她的心中究竟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