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刚毕业的应届毕业生，汉语言专业，目前失业。
家人希望他能做个老师，选个离家近的学校，工资虽然不高，但是胜在稳定，过两年，娶个媳妇，好把终生大事安排了。
但是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向往大城市，想着有一天能过上让人羡慕的城里生活，有份体面的工作，住在大城市里，娶个漂亮的城里姑娘。
很现实，但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人忠实于自己的欲望，既不违法也不违德，没什么好羞耻的。
当然，没出校门之前，意气风发，和同寝室的几个好兄弟一起喝醉后说着豪言壮语，现在想起来只觉得有点脸红。
招聘会上，精心写好的简历被当作垃圾一样扔在一旁，对方喝奶茶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手，便拿起其中一张简历擦手的时候，当你去面试被各种冷眼冷语把你扁的一文不值，然后告诉你他门试用期三个月，工资只有一千五的时候。
他才真正醒悟过来，现实真的好残酷的。
他妥协了，找了份电话销售的工作，卖保险，与其说是自己找到的工作，不如说是工作找上了他。
试用期三个月，底薪两千五，上岗前培训一个星期，穿着皮鞋、西装，打着领带，他终于有了一副人模狗样的工作，当然，钱还是自己出的，一套下来花了四百五十块，他觉得值。
经过一个星期的恶心培训流程，他终于可以正式工作了，好几套一套话术他都背的滚瓜烂熟，打遍一百二十个号码，这个月的的潜在客户。
区域经理告诉他，销售靠的不是底薪，而是分成，卖出去的保险越多，金额越高，相应的，工资也会水涨船高，看隔壁的那个女的，一个月工资三万多块，比总经理的还高。
他满怀信心，像是打满鸡血，可一天下来，一百多个电话要么就是打不通，要么秒拒接，要么被人骂，就算是对方礼貌地听他讲完一整套话术，但明确告诉你就是不买。
有一次他接到了一个乡下老太太的电话，听他介绍完寿险之后，能赔一百万高兴坏了，很热情地说要给他孙女买上一份，成交的时候，他多嘴问了一下家庭情况：单亲家庭，还有个孙子，母亲是环卫工。想到每月要花工资一千元，他担心老太太没钱买，但是老太太笑着说自己管着工资卡，管够。
徐言重重地挂上了电话，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说，他没办法卖出这份保险，良心过意不去。
电话内容被经理听见了，狠狠地骂了他一顿，才知道，原来比她大不了几岁的漂亮女经理，翻起脸来是如此的难看。
为了完成一个公司小任务，也为了能拿到那两千五的底薪，呵呵，在第二个月的时候他狠下心来掏钱买了半份保险，拿到了一个月半的工资。
接着，辞职了。
之后他依旧在网上投放着简历，正式工作没找到，却发现了不少兼职，不管是送外卖还是去打包日结，他觉得能挣钱就行，比起在保险公司上班强。
仔细算起来，他四个月几乎都在做兼职，除了意外受伤的几天，他可以说是很努力地在工作了，平均下来，也有四千多块钱一个月了，除开租房和饭钱，他已经存了一万出头了，比在老家种地挣得多。
天道酬勤，是他最喜欢的一句话了。
东郊区，临海市的郊区，90年代遗留下的老城区，建筑上布满了像是火烧过留下的黑色印记，隔着一条江，和对岸的繁华市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听说近几年要拆迁了，很快又有一大批暴发户。
唉，管他呢！自己分不到一毛钱，他是真是酸！
徐言现在就住在这里，今天刚搬过来，刚好之前租的房子到期了。
不为别的，就是图便宜，三百块一个月，和之前六百一个月的房租比起来，那真是太合适不过了。
不过，有一点不好的就是租客太少，冷清。
回到出租屋，他打开手机，已经将近十点半了，还有个未接电话，是爸打来的，还附带了一条短信。
“吃了吗？”
电话打过来是七点半左右，那时候他还在干活，调成了静音，等下班后一坐上了晚班车就睡着了，没有看见。
东郊区正好是最后一站，也不用担心睡过头。
他犹豫了一下，拨通了电话。
“吃了吗？”开口还是这一句。
“吃了，一下班就睡着了，刚才才看见你打电话过来了。”
“上班被太累了，嗯，你最近那边过的还好吧？”
“嗯，还行，没什么事情，和同事相处的也很好，对了，妈身体还好吧！”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你妈身体还行，就是前几天摔了一跤，胳膊摔伤了，已经交了住院费。”
“爸，我这边还有多呢，我明天一早给你转九千过去吧！”
“不用，不用这么多，五千就够了，你刚工作，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爸，就这样吧！我明天就转九千过去，药该买的就买，出院了给妈买点补品补一补，不要不舍得花钱，我这边工资还可以的，身上还够用呢，先这样吧！”
不等对方继续说下去，他挂断了电话，打开刚买的蛋炒饭，唉，有点后悔，早知道不加两个鸡蛋了。
爸是个木讷的人，从来不开口向他要什么，有什么事情就是硬挺过去，不让他担心，这一次主动开口，肯定是真的急需要钱。
不行，我得找人问问。
“喂，张婶子？”
“哪个哦？”
“是我大牛！”大牛是我小时候的外号，我说真名她估计还不知道。
“大牛啊！啥子事哦？”
“听说我妈住院了，严重不严重啊？”
“你哦！电话好久不打个回家，严重哦，手摔坏了，昏迷了半天，你爸都急死了，送到医院去抢救，好在回来了，不过要花好多钱喽！”
听到妈昏迷后徐言心里一揪，之后才松了一口气，难怪爸没有让妈和她通话。
“张婶子，你晓不晓得要多少钱？”
“好多钱喽，你爸问了好多人借，凑了三万来块还差两万多，急死人哦，你爸也问我借了一千块钱，你是晓得我的，靠种菜赚的辛苦钱，真的拿不出多少钱，不要怪婶子给的少。”
“哪能呢？张婶，多谢你了，那个我和你打电话的事情别和我爸说啊！”
“知道喽！”
放下电话，徐言心里有些难受，还好多打了个电话，不然我爸非得憋出病来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