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清韵阁
北汉国此次来前来贺寿的乃是北汉的大皇子宋云庭和七公主宋云箩,北汉国是四国之中唯一一个还没有确定储君的国家,因为北汉国依旧承袭着立嫡立长的规矩,但偏偏大皇子宋云庭乃是妃嫔所出,又不得北汉皇的喜爱,所以在北汉的位置十分尴尬,而北汉皇后又一直无所出,只认养了还尚在襁褓的北汉九皇子为嗣子,所以储位一直空悬着。
这次派遣大皇子来东暮贺寿倒是让北汉的其余皇子都摸不清北汉皇的想法。
而七公主宋云箩虽不是北汉的嫡公主,但却是北汉皇最宠爱的贵妃唯一的女儿,从小便是在北汉皇的溺爱中长大,此番送她前来东暮和亲,倒是让不少人大跌眼镜。
此时清韵阁的偏殿兰若居外,北汉这次随行的太医皆聚集在此,只因前些日子,北汉七公主宋云箩在擂台上被人伤了手,之后治了这么些天不但没有好一些,反倒越发的严重了起来,倒是让这些老太医慌了神,生怕里面的那个小祖宗会提着鞭子出来,将他们劈成两半,这种事情宋云箩又不是没做过。
“这可如何是好啊?”一名老太医听着里面传来的女子的尖叫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明明经脉已经被接上,怎么会出现溃烂的情况?”
“怕不是中了毒吧?”
“有可能,只是我等医术太浅陋了,怕是也解不了......”
北汉国尚武,是不屑用毒的,所以北汉的太医大多都只对外伤颇有建树,一旦遇到毒之类的,那就真的束手无策了。
“胡说什么,那天那么多人看着,那暮远侯压根就没碰到公主,公主又怎么会中毒,医术不精就医术不精,还找那么多借口!”
一名男子大步走了进来,只见他身材极为修长,身穿一件蓝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眉目俊秀,气质优雅,气度逼人,倒是没有北汉人那股粗犷劲。
“参见大皇子!”众人一惊,急忙下跪行礼。
宋云庭皱着眉头,十分不耐烦的扫了一眼这群跪在地上的太医们。
“来不赶紧去找外面的大夫,真是一群废物!”话音刚落就大步走进兰若居中,待听到里面里面女子独有的尖细声时,眉头更是狠狠一皱。
“你们这帮废物,要是治不好本公主的手,本公主必定跟你们没完!”床榻之上,宋云箩半坐着着,几名宫女小心翼翼的扶着,而她的那张明艳的脸此时因为剧痛的原因苍白扭曲着,再加上她一身的怨气,显得她越发的可怖起来。
而她的一只已经溃烂得不成样子的手臂伸出床外,床前跪着两名太医,正在宋云箩的那只手臂上撒着药粉,听到宋云箩的话之后,更是哆哆嗦嗦的洒到了地上。
宋云箩见此正要发作就听到宋云庭那不耐烦地声音。
“你还嫌不够闹腾是不是?”
宋云箩见到来人怔了一下,似乎是实在没有想到从前一直如空气一般小心做人的大皇子竟然敢吼她,她刚想发火,就感觉到手臂一阵火辣辣的疼,疼的她眼泪都冒了出来,也就没有再追究宋云庭,若是换做以前,恐怕早就一鞭子抽了过去。
“怎么样了?”宋云庭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他沉了沉声,对那两名太医问道。
“应该是中了毒,若是再找不到解药的话,公主这手臂怕是要废了。”
宋云箩一听,顿时愣在了床上,对于习武之人,右手废了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中毒?”宋云庭喃喃出声,似乎并没有预料到,又想到宋云箩此番是来和亲的,是绝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出事。
“来人,去暮远侯府,本皇子倒是要看看,伤我北汉公主是何道理?”反正不管暮远侯是怎么给宋云箩下毒的,总之只有他伤了宋云箩的手。
“不许去!你们谁都不去!”突然,宋云箩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甩开了太医和宫女的手,起身一把抓住了宋云庭的衣袖,尖叫出声。
这一变故倒是让殿中的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这是做什么?”宋云庭何时看过宋云箩这般狼狈的样子,突然想到北汉皇宫中的那人,她最喜欢做的不就是把人从云端摔入泥土里吗?正如这嚣张了十几年的宋云箩。
“不关他的事,你不许去找他。”宋云箩激动地抓着宋云庭的衣袖,方澂祇可是知道她的秘密,要是他告诉了宋云庭,那她就完了。
宋云庭皱着眉十分的不解,他一把将宋云箩的手拂开,丝毫没有因为她是他妹妹就怜香惜玉。
“太医可还有别的方法?”
“这?下官无能,不过下官听说青玄圣人的弟子,江湖上人称神医圣手的纳兰家家主,纳兰无忧,此时正在东宫给司徒太子医治,说不定她能......”
“纳兰无忧?”那个害得她被逐出圣雪岭的纳兰无忧?
宋云箩只觉得脑海中一阵惊雷,接着就是一顿咬牙切齿,要说宋云箩最恨的人是谁,除了那个从小到大都长得比她好看的死妖孽南无月,便是这和南无月一起狼狈为奸的纳兰无忧。
“不许去找那个贱人!不许!”
宋云箩一想到纳兰无忧将会见到她这么狼狈的样子,就觉得比杀了她还要痛苦,她撕扯着床上的锦被,几欲疯癫。
宋云庭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宋云箩被逐出圣雪岭的事,那时在北汉闹得是沸沸扬扬,但在九州没有人敢打圣雪岭的主意,北汉皇也不敢,圣雪岭对于九州来说,就好比是神境,于是北汉皇只好忍气吞声,好好安抚了宋云箩一番。
此事他也有一些耳闻,只是这原委却无人知晓,只是听说跟纳兰家的大小姐有关,真的是不该得罪的人全部被宋云箩给得罪了。
他父皇真的是给他派了一件好差事啊!
于是,他拂袖离去,打算去找东暮皇,想找他要个说法,然后威逼暮远侯将解药交出,虽然这件事没有证据证明是暮远侯做的,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要丢下脸面。
“启禀大皇子,暮远侯听说七公主的手受了重伤,所以派了人送了这治伤良药来。”
一名侍从匆匆的跑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瓷瓶。
宋云庭沉了沉脸,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来得还真是及时。”
恐怕这不是什么治伤良药,而是解药吧,难道暮远侯就不怕他们闹到东暮皇跟前去,毕竟这解药一出,便从侧面说明了暮远侯便是给宋云箩下毒之人。
不过他看了一眼床上一动不动的仿佛天要塌下来的宋云箩一眼,想到她刚刚阻止他派人去找暮远侯的举动,不由得有些恍然大悟,怕是那方澂祇也知道,即便是他要去找东暮皇帝,他这位娇生惯养目中无人的皇妹也会阻止他。
真是件好差事啊!
暮远侯府
偌大的侯府,却只住着两个主人,和若干的仆从,相比起其余的侯府,算是十分少的了。
只见府中佳木葱茏,奇花烂漫,一代清流从花木深处泄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阔,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
不远处的清泉汩汩涌出,化成碧绿的带子围绕房屋一周后流向树林的深处。那泉水中泛出的星星点点光彩让人感到惊喜美丽,一切都是那么宁静安详。
要说东宫的风景是人为雕刻出来的美,那么暮远候府就是没有经过人为雕饰的,带着些杂乱的静谧的美。
清泉边,一名白衣男子依水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