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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白书望来到西安后,过了几天,当他和父亲白更楼通电话的时候,白更楼转变了对儿子的态度,同意儿子读完研回来建设家乡,他说,村里现在也来了一位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干部,工作特别热情,做事也很有方法,因此他很佩服也很感动,所以他以后不会再强求儿子的工作问题,儿子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并且读的书也多,已经有能力去选择自己的人生方向了,他会为此感到骄傲。白书望听父亲激动地说着这些话,眼眶不觉又渗出泪渍,此刻他完全感觉自己精神倍受鼓舞,又感觉自己再次回到了从前小时候那个温馨的家庭之中。

不久,白书望又收到了朋友马思哲从北京寄来的明信片,上边写了一首词:

【浣溪沙.步韵“长夜难明赤县天”】

一放春风巴曙天,工兵商庶共劳跹,枕戈梦翼月新圆。风起鹏飞九万里,荒芜丝路贯于阗,神州兴继胜从前。

白书望看着这首词,知道马思哲应该也是在建国七十周年国庆节这天写的,那几天由于自己忙于参加李梦远和王安平的婚礼,没有去看国庆阅兵,也没有去仪式性地看一场电影。然而,当他来到西安后,便用手机看了一遍阅兵分列式视屏和电影《我和我的祖国》,他不觉也为祖国的繁荣强大深深感到自豪。于是,他也想起了自己家乡灵台县也终于在今年彻底实现了绝对化脱贫,摘掉了贫困县的帽子,农民的生活也比以前更好了。

他记得十多年前,农民种地依然依靠人力,会耗费很大的成本和精力,然而现在,种地基本实现了机械化,极大地提高了种地效率,这样更多的农民可以外出打工或者依靠其它副业去谋生,收入取得了明显提高,并且,现在家乡开始因地制宜地发展起地域经济产业来,比如全县的苹果种植,红牛养殖,比如邵寨的煤矿开发,这些都渐渐增加了农民的就业范围,也提高了收入来源广度。其次,农民的吃穿问题也获得了巨大改善,现在,男女老少在吃穿领域都开始越来越讲究起来了,都喜欢图个新鲜和时髦,完全不像过去那样发愁了。再次,农民的住房,教育,医疗问题也取得了显著保障,所有村民都有安全的房子可以住,在教育方面,很少存在义务教育阶段儿童失学现象,而在医疗方面,社保范围也正逐渐变得全面,这些确实都在一定程度上为农民提供了生活保障。另外,在公共交通,基建,网络通信等领域也取得较大成就,让农民生活更加便利。

一颗星星从天空中升起,光斑溢满了整个夜空,虽然它的清光阑珊而微弱,但却终于能出现在这片夜空里和其他发光天体一样让人去欣赏了。白书望伏在窗前,望着这颗搁在天野一角里的星星,不禁若有所思。他想起过去几年每次回家时,晚饭过后,他总会在后坡村的狭陌仄野上徜徉散步,这个时候,他总会看到放羊大叔杨憨愣也在这片村野里散步,散一会步待天黑时他会坐在打谷场里靠着麦草垛看星星,而这时,白书望也会走过去,坐在他旁边跟他一起看星星。而今,四十多岁却仍孑然一身的放羊大叔杨憨愣已经全部卖掉了羊,他在政府的帮助下,从过去住的窑洞里边搬出来,住上了新房,每年都领着低保,独自一人可以永久生活下去,而他一人生活,有时也会感到落寞孤寂,所以会在夜里出来看星星,但是,他现在总算住上了安全的房子,衣食无忧,家里还通了网络,他可以安逸踏实地去过上自己幸福的生活了。

但是,白书望想,脱贫的同时仍然不能放弃扶贫。因为在后坡村里,除了杨憨愣这样独居的中年人外,亦还有很多独居的老人,他们也会晚上独自在院子里看星星,这些老人虽然也衣食无忧,住房有保障,但是在医疗保障方面,情感需求方面却仍然面临着问题。还有,虽然现在农民的收入较过去相比提高了,但是同样收入来源范围仍然很单一,农民依旧主要靠种地和务工谋生,而由于物价的上涨和生活教育成本的提高,仅靠种地已经很难维持生存。因此,后坡村就会有一批又一批年龄渐老的白更楼和王宝粮背井离乡去外出打工,毕竟农村的就业机会实在有限,农村也没有形成规模化的农业产业或建立其他配套的大型工业企业。其次,农村的住房虽然有了保障,大多数人家都住上了小康屋,但是为住上小康屋,农民的现金流亦或可以用来进行投资升值的资本也不断减少,有的家庭甚至为了住上小康屋而欠下巨额的贷款。而在医疗领域,社保虽然已经全民覆盖,但是社保保障范围亦是有限的,并且它是报销型的,农民在患上大病时首先面临的问题仍然是没钱看病,情况紧急的条件下有时会因为借不到钱而错过最佳治疗机会,但银行和社会上也并不能提供紧急大病或意外救助贷款。而在教育领域,农村教育资源远远落后城市很多,星火乡依然有四分之三的中学毕业同学无缘去进一步接受高中和大学教育,而由于农村家庭环境的束缚和农民思想的局限性,这些同学毕业后基本大部分都会去在底层打临时工,能去学习专业技术的人也很少,因此大多数又会像父辈那样仍然不能实现阶层逆袭,而子女又会像他们那样再次陷入循环之中,在农村,教育可以说是农村孩子改变命运的最公平最有效的途径,而教育的落后会很大程度上影响几代人的落后。因此,白书望想,扶贫的意义并不单纯是给贫困地区捐钱捐物或者无偿提供一些最低保障,或者在教育领域降低标准去招收贫困地区学生,这样只会愈发提高贫困地区人民的惰性,嘴里能吃到鱼的人自然不愿意再去学习打鱼的技术了,而要从根本上改变贫困,则必须去真实地开发农村产业,提供农民更多的本地就业机会,建设农民创业激励机制,全面优化教育资源分配,创办更多更有质量的素质教育和职业教育学校,吸引更优秀的老师和其他教育资源走进农村,才会让一代比一代至少在文化素养上更强,此外,更应该鼓励吸引优秀人才回乡就业,减少人才外流,防止农村空巢化现象壮大,而对于养老问题和医疗问题,更是农村人头疼的风险问题,应该加强保险宣传,增强农民保险意识,并且完善社保制度。

白书望望着天空中阑珊的星光,想着自己对家乡发展的愿望,看着桌上关于农村发展的哲学理论书籍,这个时候他的脑海里感觉滋生出一种难以言表的快乐和自信,他想,人生的意义,莫过于为这些能产生无私的快乐的事情而努力,也许自己的认知是局限的,力量是有限的,但是只要他永远不停止学习和实践,不停止拼搏和奉献,那么,于事业也罢,爱情也罢,“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其孰能讥之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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