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寒到达恒安的时间早了不少,他只带了几个随身的护卫和囚雀。在离恒安一里之外的废弃客栈里,安律铭带着被蒙上双眼的司华伦已经等候了许久。
双方都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点头之后,魏诃和安律铭便一起走出了客栈。
囚雀摘下司华伦的眼罩,笑容带着歉意:“司大人,好久不见。对不起。”
“囚雀姑娘留了我一命,我该感谢你才是。”
“司大人,主子对我有恩,我必会完成她的命令。这三日,求你,不要妄自想要逃走,或者揭露苏青的身份。否则。。。。。。”囚雀抿了抿嘴唇。
“杀了我?”司华伦换上官服,“那倒也痛快。”
囚雀惊讶地抬头看向司华伦,可是司华伦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惧意,依旧是印象中那个不羁的男子。
“等一下!”正要出门的时候,囚雀却唤住了司华伦。
司华伦不解地看着她,囚雀从袖中掏出两个绣样精致的护腕,套在了司华伦的两手手腕上。
不偏不倚,遮去了司华伦手腕上被手铐勒出的痕迹。
“囚雀姑娘好思量。”司华伦抬了抬手腕,做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替我谢过你们的主子,给了我一个见天日的机会。”
随行众人,终于一起离开了客栈。
不远处的大树下,魏寒慢慢揭去脸上的人皮面具,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安律铭。
“怎么连我也瞒住了,我还以为当初扮作我的尸体的就是司华伦呢?”
安律铭脸上笑容显得有些不自然,这件事情,他也是近日得知。
“那尸体只是一个冻死在街头的流浪汉。司华伦尚有一口气,所以我把他救活了。”
魏诃皱了皱眉:“你确定,他不会暴露我的身份?”
“就算事情败露,那个假扮司华伦的人却是苏青,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而你的身份,早已被埋葬,再无可能被怀疑。”
“是啊,魏诃亲手将我葬了,他一定很开心。”
短暂的沉默之后,魏寒还是开口:“我死了,她是不是也很开心?我远在宁国,也听说了她现在的盛宠。”
“确实盛宠无限,年前已经晋为了安贵妃,宠冠后宫。”
“安贵妃?”魏寒冷笑了一声,“真是虚伪的女人,当初虚情假意地为了我放弃了王贵妃之位,现在却一心一意地往上爬。”
魏寒的眼中,凝聚着恨意,而这即使安律铭希望的,却也是最不忍心见到的。
“王爷不想知道王妃的情况吗?”
那个可怜的莫小鱼。
有一丝心疼闪过魏寒的眼底:“最可怜的,就是小鱼了。我想去看看她,帮我进宫去。听说她在寻安宫?”
安律铭脸色大变,要是此时莫小鱼还怀有身孕被魏寒知道,那么他一定会将莫小鱼带离王宫的。
“王爷,万万不可!王妃现在虽然过得清苦些,但是没有性命之忧,您要是贸然去见她,会有大麻烦的。”
“她为我坚持到了现在,难道我这个做丈夫的,不应该将她救出来吗?”
“要是现在王妃突然不见,那魏诃肯定会怀疑到镇国王府,那时候,后果不堪设想啊。”
“她知道我还活着吗?”魏寒语气坚定。
“还,还不知道。”安律铭只想打自己的耳光,怎么偏惹上了这样的事?
魏寒主意已定,无论如何,似乎都改变不了了。
慕心听完这个消息,倒是没有恼意。
“他要是不来带小鱼走,就不是我爱着的那个魏寒了。”慕心依旧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看到她这般胸有成竹的样子,安律铭觉得她有了办法。
“主子有何良策,阻止王爷前来?”
“没有。”
“没有?”
慕心抬眼看着司华伦,轻笑了一声:“你就让魏寒只身前来,我明晚会告诉徐伟业加强寻安宫周围的守卫,他靠近不了寻安宫。”
“只身前来?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慕心站起身来,她面前的一株梅花开得正艳,这寒冬里,它似乎更是骄傲了。
她毫不费力地将梅花折断,举着断枝给安律铭看。
“这梅花以为自己能在冬夜里绽放,就以为自己神奇得不得了,”慕心自嘲地笑笑,“但是我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它的生命斩断。”
“魏寒现在,就像这梅花,骄傲地不得了,但是我得让他保持清醒,现在,他还很脆弱,魏诃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折断。这魏王宫,并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易主的。他想要入主魏王宫,就得忍,就得等,等到那必胜的一刻。”
“我懂了。”安律铭恍然大悟。
“但是,”安律铭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慕心毫不在意地偏了偏头:“那么那些侍卫估计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安律铭了然一笑,魏寒的身份已经死了,死得彻彻底底,若是被发现,那只有鬼魂。
等到安律铭离开,慕心却没有了刚才的自信,她支着脑袋,捻着手里的梅花花瓣。
“魏寒,这次你貌似进宫,竟不是为了我了。”
眼角是一丝晶莹。
第二日的除夕夜,囚雀顺利地被封为平安郡主,指婚于司华伦。王氏笑不拢嘴,拉着慕心地手,久久不愿放开。
慕心陪着笑容,却不欺然地对上了司华伦的眼神。
冰冷,又带着戏谑。
这一切,在他的眼中,原来是可笑的?
半夜的时候,后宫一片平静。慕心虽然说得轻易,但是其实心里紧张地要命。
万一他被发现了怎么办?万一他发现小鱼的孩子还在怎么办?万一他要带走小鱼怎么办?
她打开窗子,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可是窗外的那张脸,却让她愣在了当场。
他是有些狼狈的,估计被徐伟业他们堵在寻安宫外是很让他泄气的事情。
可是他为什么要出现在安华堂?
那一刻,他们之间的空气几乎凝滞。
若是可以,慕心会跳出窗外,扑进他的怀中,但是她不可以。
她所能做的,便是大叫一声,便急急地晕过去。
她的尖叫也惊醒了看呆了的魏寒,他终于转身进入夜色之中。
出了魏王宫,魏寒一拳砸在城墙上,让痛意蔓延。
她见到他就像是见了鬼,没错,他不就是鬼了了吗?在她的心里。
“宁玉,我不会,绝不会,再想着你。”
痛意,混着恨意,撑着魏寒一步步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