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她轻轻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便不再做声。
赫连夜看着她闷不吭声,不太情愿的样子,心中不仅没有那种得逞的快感,相反还有一丝烦躁,于是猛地站起身来对她说:“我要去趟公司,婚宴开始前我会回来,等会儿我让司耀过来,你把要接的人告诉他就行,他会安排。至于流程方面司耀也会跟你说清楚。”
说完还没等慕盛夕反应过来,便直接去旁边的衣柜拿起衬衫西服,转身走进了浴室。
慕盛夕呆呆地站在那,不知道自己该继续站着还是坐下等他出来。
直到赫连夜再次打开浴室门。
再出来时,这个男人已是西装革履,深邃的五官在不说话的时候尤为清冷,加上黑色的衬衫和西裤,包裹着他伟岸修长的身形,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气息。
他拿起手机给司耀打了个电话,吩咐他过来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赫连夜一走,慕盛夕便觉得整个人呼吸都顺畅了不少。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由于房间在整栋楼的最高层,从这里眺望,几乎能看到这座城市的全貌。
慕盛夕看着眼前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的确,能出生在这里的人是幸运的。
每天都有无数的打工人背井离乡只为踏上这片土地打拼出属于自己的一番事业。可是,成功的钥匙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大多数普通而平凡的人,他们每天做着几乎相同的工作,拿着微薄的收入,最终都成了茫茫人海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没有人知道他们姓甚名谁。
而她,就是别人眼中的那个成功者,幸运儿。论出生,她比太多人都要高贵。
生在慕家,在外人看来,已是普通人这辈子都到不了的罗马。然而,当所有人都只看到表象的时候,却不知道她从出生起就遭父亲嫌弃。若不是母亲的不离不弃和悉心栽培,她可能早就被那对母子赶出家门。但母亲却也因为常年的抑郁气结,几年前彻底离开了她。
原本她也想一走了之,可就在整理遗物时她发现了一封信,信中母亲李薇仪告诉她:孩子,如果可以,希望你能放下对父亲的怨恨。这么多年来,我并不怪他,因为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妈妈很感谢你能选择我来做你的母亲,所以我必将用我的一生来保护你。我和你父亲没有谁对谁错,唯一的差别只在于我们的观念。
在我看来,如果一个孩子的出生仅仅是为了继承家业,那父母的爱势必会变的没有那么纯粹,作为母亲,我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在健康快乐的环境下成长,未来去选择一条自己喜欢的路走,一生为自己而活,足矣。
所以小夕,妈妈希望你可以打开心扉,不要去责怪你的父亲,他有他需要承担的责任,这是我们没有办法改变的。至于荟雅阿姨,她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没有人会愿意自甘堕落。
妈妈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能有小夕这么棒的孩子,从小到大,你不曾让我操心。所以这一次,妈妈也恳求你,希望你能尝试着和一切不如意的事物去和解,这样你才会过的更快乐。不要为妈妈感到不值,妈妈有你就足够了,无论在哪,记得妈妈永远爱着你。
……
眼泪不由自主的滑落。这些年来,她一直遵循母亲的遗愿生活着,可是这个家最终又给她带来了什么?她一次次释出的善意,却被她们一次次的踩在脚底,而慕国栋也像是不愿看见她一般的一次次选择了忽略。这个家从未有人在乎过她,可突然之间的变故,在家族最困难的时候却想起了她,把她推入了深渊。“妈,你告诉我,我的选择对吗?”看着窗外,她多么渴望自己出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有父母的疼爱,有自己可以选择的未来。
可是,看看站在这里的自己……妈,我还是辜负了你的期望啊。
默默哭泣的她并未发现司耀的到来。
从进门起司耀便发现慕盛夕背对着站在落地窗前抽泣,好像每每见到她,她都站在同样的位置,似乎是有很多难以言喻的过往无人倾诉。
他并未打扰,每个人到了新的环境,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站了一会,看她似乎慢慢缓了过来,于是轻轻地咳了一下,让慕盛夕知道他来了。
盛夕转过头看到司耀站在进门处,也不知道来了多久,想着应该是看到了她刚刚的样子而给了她空间,心里有所感激。司耀看着眼眶还有点红红的慕盛夕,开口转移了一下注意力:“慕小姐,请问有什么吩咐。”
盛夕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司助理,您叫我盛夕就可以了。另外可能要麻烦您去老宅帮我接一下早上那个跟我在一起的女孩子,她叫小敏。”
司耀虽然跟慕盛夕沟通的不多,但通过这只言片语可以看出这个女孩的教养很好,至少赫连夜的身边没有过这样的女孩。以前的那些女人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不说,说话的口气更是比天还高。这让司耀顿时感觉,老板似乎运气不错,这个老板娘还挺好相处的。
“称呼就不改了,老板会生气。对了,我帮你叫了room service,你先吃点东西,稍后我会安排把人接过来。”
慕盛夕心里苦笑,她对于那个男人来说只是个可以帮他传承家族血脉的人,连感情都不存在,又何来的情绪可言。但既然司耀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对他笑笑说:“谢谢,给您添麻烦了。”
司耀被她左一句麻烦右一句谢谢搞得怪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别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没事我先去安排了,”看了眼手表:“现在时间还早,下午3点我会来接你,礼服那些都在楼下,宴会之前我会再把流程跟你过一遍,你别紧张,我先走了。”
慕盛夕点点头,对他表示感谢。
虽然这一天才过了一半,但感觉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沉重的走向床边,慕盛夕不知不觉地在床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