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陛下是第一日同我相识么?”楚月凝翘起嘴角,笑得戏谑,“陛下不是早就知晓我是这般模样么?曾陛下在封后大典上牵着我的手时,同我说,无论我是什么样子,陛下都爱我入骨么?如今我倒是想问问陛下怎么了?倒是三番五次帮着夏灵来对付我!”
储良压着心里的怒火,沉声反问:“朕如何了?朕只知晓在她照顾朕的这段时间里,她始终都是用着皇后的名义,将悉心照料朕的功劳都拱手让给了皇后。朕也知晓,她这次救济染病的百姓,以皇后的名义,是希望百姓将这份恩情记在皇后的身上。今日李老伯说皇后向朕谏言,她却没有任何一句反驳。她对你如此,你又是如何待她的?”
楚月凝最讨厌的,便是这种说话的语气和方式。
就如同当年的父皇一般,夏灵无论做什么在他的严重都是好的,自己做什么在他的眼中都是错的。
尽管夏灵放走了储良,虽说受了板子的苦,但若是放在旁人的身上,早已经人头落地。
她始终不懂,为何这些人都一次一次地偏心夏灵?
她的父皇是如此,她嫁的人亦是如此。
夏灵就像是个梦魇,夜夜缠着她,叫她难眠。
既是大家都喜欢夏灵那假惺惺的模样,那她便将她那假惺惺学来。
楚月凝一瞬间冷静了下来,不再吵闹,反倒是无声地抹着眼泪,故作可怜的模样,“若是陛下放不下夏灵,我便去求安王将夏灵还回来。若是陛下厌倦了我,便可将我逐出宫去。陛下不了解夏灵,也不了解我。任陛下只见到表面,深深地误解我,我也不想再做多余的解释。”
她吸了吸鼻子,望着储良,满眼的寒心,“陛下真当我稀罕皇后这个头衔么?今日我不过是太清楚夏灵本性,此时好事会冠在我头上,彼时坏事定也会冠在我头上。她自小便是这般,甚至连我的父皇都能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间。我只是不想陛下有朝一日误会我,我有错么?若是早知陛下如此不识人,我当初何必舍下半条命帮陛下出宫?我的父皇母后又怎会惨死在陛下的刀剑之下?!”
看着眼前崩溃大哭的楚月凝,储良再也不忍心多说一句责怪。
兴许真得是自己错了,也兴许自己几日之间没能了解夏灵的本性。
楚月凝也太过清楚,当年之事,便是储良万年不变的软肋。
“是朕会错了意。”储良疲惫地走到了楚月凝的面前,伸手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
怀中的人儿不住哭泣,但他的脑海里却始终回荡着那夜夏灵离开时同他拥抱的场景。
他一定不是动了心。
一定是觉得对夏灵太残忍,所以才有了怜悯之心。
楚月凝,才是他这么多年,梦寐以求的人。
储良又是认错,又是道歉,看到他又重新回到了过往对自己的态度,楚月凝心里也有着说不出来的得意,便又开始得寸进尺。
她倚在储良的怀里,转着眼睛,又开始打起自己的如意算盘来,“上次同王爷说,让他娶冰儿为妻,王爷迟迟都未能给我回应,不若陛下抽个空劝劝王爷可好?”
储良低头看了一眼怀里故作单纯的楚月凝。
纵使他不喜欢她的行事方式,可刚刚才将她哄好,便也只能温言细语的劝说。
“朕知晓你想将冰儿嫁一个好人,朕答应你,日后冰儿的夫婿由朕亲自来选。朕定是会为她选一个乘龙快婿,足够般配之人。皇后不知晓安弟的性子,人长得文文弱弱,瞧着好说话的模样,实际却是个认准了事儿,谁也变不了的执拗人。若是朕硬逼着他,冰儿他也不会娶,还说不准他要做出什么事儿来。”
不过就是一个王爷,还能翻了天不成?
楚月凝翻了翻眼睛,无脑地口无择言道:“要说这安王连陛下的话都不听,可真是有些……”
不知天高地厚,几个字硬是在楚月凝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咽了下去。
话还没说完,分明她就觉察到了储良身体的紧绷与僵硬。
如今虽说他短暂的对着自己退让了,可毕竟夏灵还未嫁出去,自己也还不是完全的胜利。
“陛下。”楚月凝从他怀中坐直了身体,第一次主动地拉住了储良的手,面带娇羞,“这次的确是我做错了,只是瞧见陛下同夏灵一起,便吃味了。如今想想也真是不该,兴许安王也生了我的气。毕竟他是陛下唯一的兄弟,我想着不如我们送他举办一婚礼如何?毕竟我同夏灵一起长大,这般也算是送她出嫁了,陛下意下可好?”
楚月凝的意图全都明明白白的写到了脸上。
储良知道,她这是要自己名正言顺地切断和夏灵的关系。
尽管心中万般不愿,但他为了能让楚月凝高兴,却不得不这样做。
他麻木地应道:“若是皇后愿意,便在我们临走前,操办此事便好了。要风光一些,朕只这一个弟弟。”
七日后。
春湖的瘟疫彻底被消灭。
街上的铺子也都一家一家的恢复如常,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许是被禁足太久,春湖有了难得的热闹。
近些日子夏灵不知道储安在忙活些什么,整日早出晚归的,摸不着人影。
本身日子就无趣,如今除了日日能和秋雪说说话,便再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
夏灵一直在等,等楚月凝下一步出手。
为了那什么快穿规则,自己又不能率先出手,对于她这种不愿意拖拉的性格来说,实在是件难受的事情。
偏偏楚月凝不知道在谋划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对她出手,也是奇怪得不行。
夏灵整个上半身趴在湖心亭的栏杆上,对着池子里乱洒鱼食,百无聊赖。
“灵儿。”
身后一声轻唤,夏灵回过头来,看着穿着天蓝银绣仙鹤长袍,面带笑容,意气风发的储良站在身后。
夏灵瞟了一眼刚刚擦黑的天,有些奇怪地问:“这些日子王爷经常夜深才归,今日怎地回来这般早?”
“可是怪我了?”储安走到她身旁,抬起手轻轻覆在她的头顶,“是我的错。这些日子实在是有些繁忙,忽略了你。”
他说着牵起了手,眼神中暗藏期许,“走,同我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