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个味对了。
李小克抽了抽鼻子，刻在骨子里的DNA动了。
当年也是号称四马路药罐子的他，对这股医院味再熟悉不过了。这是一种消毒水混合着橡胶以及各种不知名气味的混合感觉，自己在家就算用上两吨消毒水，也调不出来这个味。
有人说那是医院特有的死人味，但更多的，应该是悲欢离合的人间冷暖交织。
所以说，自己这是抢救回来了。
感谢现代医学，感谢医疗保险，眼看着要见老秦了，还把自己拉回来了。
我李小克，不偷不抢，过马路不闯红灯，刷热搜从来不喷人，注定命不该绝！
可是，活着又能怎么样呢？
该什么样就什么样，烂命一条，好死和赖活着，没什么区别。
“你好，李小克。”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我是您的助理，晚安。”
李小克猛地睁开眼睛，简单的房间，白色墙面，木色地板，除此之外就是自己所在的一张床，还有角落里自己的行李箱。
没有人，没有吊瓶，也没有复杂的医疗器械，他怀疑刚才听到的声音是错觉。
好么，这不是icu啊，这是遗体告别区啊，这么快就头七了么？
果然，人一死，做梦都嚣张——婉安女神，还助理？！以前做梦顶多一起看看电影，拉拉小手。啧啧啧，发达了发达了，我李小克也站起来了。
李小克闭上眼，让自己的“遗容”尽量安详一点。
“你醒了，李小克。”声音再次响起。
“你是老秦请来的闹钟么？让我安静的死会。”
“生前”熬夜肝游戏的时候，他总说生时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怎么现在人都凉了，还不让好好睡觉呢。
“你的生命体征很正常，你不会死。”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李小克睁开眼，锁定到顶棚上的一个音响。
“啥，没死啊，老秦不要我？”李小克感慨道，现在下面也流行内卷，不养自己这个咸鱼么。
“你很健康，只是患有慢性肠炎、慢性支气管炎、轻微肾结石、轻微高血糖、左膝盖软组织挫伤......”女声继续说道。
“打住，你管这叫健康？”李小克感觉自己这会血压也高了。
“总之，你不会死。”那声音没有丝毫的波动，“欢迎来到启明生物，在这里，你想死都难。”
“不是，你等会啊，你们把我救活的？”李小克坐起身来，“你们是那个什么来着，生物公司是吧。”
“启明生物。”
“我打听一下，这一套抢救得多少钱，先说好，要是超过两百，您还是放我去找老秦报道吧。”
“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很健康，只是睡着了。”
“我在公交车上睡着了，然后给我送这来了？”李小克心中一紧，怕不是遇见人贩子了吧，准是那个逼逼赖赖的大妈，给自己下了药，送这来了。这不是生物公司么，完了，这是要拿我做实验啊。
“我没有权限告知。”
完了，这标准的反派台词，这下好了，自己这还不如死了呢。
“那个，你叫啥来着？”
“我叫晚安。”
“隔壁专业那个？”李小克心中暗想，这是早就盯上我了，连我暗恋的女神都查的一清二楚。或许，也可能是婉安女神跟我的恶作剧？一定是了，就自己这死宅弱鸡的身体，哪家实验室能看得上。
“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张婉安？”
“我叫晚安。”
“你不是我们那个校花吗？”
“我叫晚安。”
“你是我女神啊，张婉安！”
“我叫晚安。”
“你一定是那个人美心善，美丽大方的婉安女神。”
“我叫晚安。”女声机械的回复到。
“那你是，哪个晚安？”
女声沉默了片刻，回答道：“Good Night。”
淦！
合着是这么个晚安。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学校？”
“随时可以。虽然你的左膝盖有较多的积液，但是评估显示这并不影响你独立行走，”女声继续说道，“离开房间出去右转，直行150米，会有人带你乘坐电梯离开。但是我强烈建议你等稍等一会，我们潘主任一会想见见你。”
“我可以不等么？”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开玩笑，这辈子不建议做的事情多了。
当初班主任不建议学文科，说没前途，我李小克听了，现在又怎么样？
当初训导处不建议早恋，说耽误前程，我李小克也听了，现在呢，单身二十好几年，小姑娘的手都没牵过。
当初室友不建议考研，说太辛苦，我李小克还是听了，现在呢，人家老爹有五个矿！
吃了这么多亏，狗也知道长记性，我李小克今天还就走了！
李小克拉起行李箱，就奔着房门走去。
气势汹汹，斗志昂扬，正所谓大风起兮云飞扬，老子一走兮不回头，山高路远，咱们这辈子就别再——
咦？这门好像是锁着的。
“不是说我随时可以走么？”李小克冲着音响喊道。
“是的，你随时可以离开。”
“那你倒是把门打开啊！”
“我没有权限执行物理任务。”
“姓潘的，你别躲在外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拉我回来，怎么没本事开门哪！开门呐，你有本事救我，你有本事开门呐！开门开门快开门！姓潘的快开门，别躲外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李小克想到自己即将变成小白鼠，垃圾话又一股脑地涌了出来。
哗啦——
房门忽然拉开。
这是个侧拉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