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火翼离开后,过了半个小时易清叶才睁开了眼,额头满是冷汗,刚起身就是一个踉跄。已经在打瞌睡的安逸被惊醒,忙跳下来扶住她:“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易清叶苍白着脸,摇摇头,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四十……快到大典时间了。”
“啊?什么大典?”安逸茫然,这才注意到教室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都走完了,只剩下三四个还在画符的。易清叶还没彻底缓过来,只是摆了摆手,让安逸跟自己先走。
直到跟着易清叶到了绿茵场,安逸都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见有人来了,一名负责指引的少年过来,示意她们去后面的地方。安逸认出这就是跟着鹿火翼的两个少年之一,易清叶看见来人,当即正了神色,规规矩矩抬手行礼道:“少爷。”
易家少爷易千尘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过多寒暄。易清叶也没有多话,拽着安逸就去指定的地方站好了。她们两个一前一后站好,安逸环顾了一周,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悄声问道:“叶子叶子,这是要做什么?”
“嘘,小声点。”见又有少年走到附近了,易清叶忙转头让她小声些。待人走远了,这才压低声音道,“这是天狼的招新仪式。我跟你说过的,就是鹿少主组成的那个天狼——”
易清叶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身后有人拍了拍她。易清叶回头,正对上夜家少爷还带着笑意的目光,吊儿郎当地挥了挥手:“仪式快开始了,不是拯救世界的大事的话就一会儿再说,啊。”
“是。”虽然夜家少爷没个正形,易清叶还是乖乖低头应道。不远处易家少爷易千尘对这边唤道:“夜未央,要开始了,回来吧。”
“哎。”夜家少爷夜未央应了一声就转身往回走。安逸也抬起头,往高台上看去。高台上也站着一少年,站在阵法的最中央,低头、指尖有火光一闪而过。
那是……鹿火翼。
火光闪现的一瞬间,阵法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鹿火翼当即单膝跪下;原先那些负责指引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后,同一时间跪下。
绿茵场上的学员们随着他们的动作一齐跪下。安逸不明所以,见所有人都跪了,也稀里糊涂地跟着跪下。
阵法中的鹿火翼低声念诵着上古繁复的咒语,指尖在虚空中画下一个个金色的符文。
“天地飞光,其穷正邪。”
“昼歇晓梦,夜破黎明。”
“阴阳无界,星辰倾泻。”
鹿火翼的声音虽低,却在场上久久环绕,不肯散去,直击灵魂。缥缈空灵,仿佛生怕惊醒什么。安逸的位置在绿茵场偏后,却也能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那一刻竟有一瞬的出神。随着他的低语,仿佛置身于浩瀚无垠的星空之中,漫天星辰都环绕在自己周身,触手可及。
感觉到自己在无尽星空中的渺小,却又有星辰触手可及的美好。
鹿火翼抬起眼眸,那是一双罕见的湛蓝色眸子,眸光清澈明亮,又透着隐秘的神色,似乎在最深处压抑着什么东西。他叹了口气,双手合十,眸子微阖,一字一句说出最后的咒语。
“请星主为我指明,光的方向。”
鹿火翼的话语落下的刹那,法阵蓦地爆发出刺眼的亮光,将鹿火翼笼在金光之中。鹿火翼睁开眼,看见面前地面上出现的金色字迹,开口,传递神谕。
“第十三列,第十七个。”
在他身后的鹿家少主猛地站起身,身侧的三大家的少年们也接连起身。鹿家少主鹿星遥疾步步下高台,一列列挨个数过,在第十四列顿下,遥遥望向第十七个女生。安逸正在神游,被易清叶碰了一下才猛然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对上鹿星遥的眸光堪堪站起,却因为跪了太久而有些麻,刚站起身就是一个踉跄。茫然地看着台上皆看向自己的人。
饶是被誉为三大家这一届天赋最高的奇才,鹿火翼此刻面色也有些发白,步伐虚浮。易家少爷易千尘与夜家少爷夜未央及时上前,扶住。鹿火翼在高台的边沿顿住,也看向那个被神明选中的女生。
安逸茫然地站在那里,四周匍匐的人都抬头看向她。安逸慌乱地看着向自己走近的鹿星遥,无措地眨了眨眸子,面对着一双双眼睛,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说话也结巴起来:“怎么了……”
“……又是她?”认出是安逸,鹿火翼皱了皱眉。易千尘也看出来是临出教室时让鹿少教她自动补作业术法的那个女生,转头:“鹿少,那是谁,你们认识?”
“算认识吧。”鹿火翼有些头疼的地揉了揉太阳穴,“记得我昨晚和你们提到的,那只灵兽异化差点伤人了么?就是她。”
易千尘了然。夜未央想起什么:“那只灵兽异化的原因还没有找到?”
“没。”鹿火翼道,“只发现当时那里有异常的玄力波动,但具体原因还没找到。”
几个少爷谈话间,鹿家少主鹿星遥已经在安逸旁边站定,向高台上的鹿火翼微微颔首。鹿火翼知晓,朗声道:“其余同学请回到各自宿舍。迅速撤离。”
没有人敢不听三大家的指挥,都稀稀落落地往回走。安逸站在鹿星遥旁边,不知所措,依稀记得易清叶和自己说过这个人是鹿家的少主,试探地问道:“那个……鹿少主?那我也先走了……?”
“你等等。”不等鹿星遥开口,不知何时从高台上下来的鹿火翼带着笑意开口,安逸刚迈出去的一只脚默默又缩了回来。易清叶站在不远处观望了一下这边的情况,给安逸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在外面等她,不看安逸欲哭无泪的表情,跟着人流就先溜走了。
三大家另外的几名少年向鹿星遥和鹿火翼行了礼,也接连离开了。本全是人的绿茵场瞬间只剩下他们三人。鹿火翼问道:“你知道天狼么?”
安逸摇了摇头,心虚道:“不知道。”
“二哥最近有事不在,这种介绍的事儿还是他做最合适。”鹿火翼顿了顿,转头看向鹿星遥,“哥,二哥说他明天回鹿家是么?”
鹿星遥没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后天还有‘探灵’比赛,这两天我也要去负责组织。那等后天二哥回来了我带安逸去鹿家?”鹿火翼侧头,商量般道。鹿星遥依然没有言语,点头允了。
安逸跟着他们一脸的茫然,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鹿火翼显也没有多解释的意思,转头道:“安逸,那你先回去吧,后天放学我带你去鹿家。”
“噢……噢好。”安逸点点头,看见易清叶在不远处冲自己挥手,试探般道,“那……鹿少主,鹿少爷,我就先走了?”
听到这个称呼鹿火翼哭笑不得,颔首示意她可以先走。安逸得了令,逃也似的转身就跑了,直直扑上易清叶,哀叹:“救命啊……我做错了什么。”
“还说让我等什么二哥回来了探灵结束了去鹿家……那都是啥啊。”
易清叶“噗”的一声笑出声来,不轻不重拍了安逸一下:“鹿少说的二哥必然是鹿家二少爷鹿火澈啊。”
“……那是谁?”安逸抬头,茫然又无辜地看着易清叶。
易清叶似乎是被她气得无奈摇了摇头,一边往宿舍走一边道:“鹿家三少,就是少主鹿星遥,二少鹿火澈,三少鹿火翼。”
“鹿家少主是鹿星遥,是家主鹿星海长子,深得家主真传,一手占星术出神入化。”
“就是……刚刚和鹿少一起的那个么?”
“对。因为占星窥得天机,鹿星遥少主非特殊情况不可开口说话、不得泄露天机。”
“作法的那个,鹿火翼,你认得的。”
易清叶顿了顿:“二少鹿火澈,现在高六级A班。是鹿家主的哥哥的独子,按理说应该是‘临’字辈,不知道为什么也是‘火’字辈。”
“只有家主之子才是‘火’字辈么?”安逸虽不是D城人,却也大概能猜到原因。易清叶点点头:“对。”
“至于探灵……”易清叶冲她一笑,笑得无辜,“你后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