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诺歆看着平日同一战线上的两人,终于到了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时候,不露痕迹地扯动嘴角一丝隐隐的笑,却在迎上皇上的眸子时,一脸沉重和伤痛,隐隐有泪泛起。
“够了!都给朕住口。”皇上看到路诺歆眼中受伤的神色,厉声喝止道,他知道清禅寺是她不愿想起的一幕,不想要皇后和袁妃的话再伤她一次。
皇后和袁妃停住争吵,将头压得更低,口中喃喃地念着:“皇上息怒,皇上恕罪!”
皇上的怒火却越烧越旺:“袁妃身为后宫妃嫔,却口不择言,且藐视圣旨,数次对田贵妃出言不逊,忤逆诽谤,来人哪,掌嘴二十,并幽禁于芜衡殿,无诏永世不得面圣!”
袁妃闻言,连求饶都忘了,愣愣地待在原地,死死盯着皇上,似乎不相信皇上会对她如此重的处罚,芜衡殿是专门关犯事的宫女及妃嫔的,里面的人大多犯了大错,由于长年不见天日,疯的疯,傻的傻,而且一旦进去,再没有东山再起之日!
直到老嬷嬷领命上前掌完嘴,袁妃才如梦方醒,双颊红肿,本白皙的脸上已经渗出丝丝血迹,显得那般触目惊心。
她神色恍惚地跪着爬到皇上面前,大声哭喊道:“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冤枉!”
皇上厌恶地将她踢开,她身子一个不稳,仰面摔了下去。
她又不甘心地爬到皇后面前,梨花带雨地祈求道:“娘娘,救救臣妾,救救臣妾啊!皇后娘娘……”
皇后见皇上盛怒的模样,又看了袁妃一眼,收回被她拉住的手,冠冕堂皇地道:“袁妃,要怪只怪你自己口不择言,以下犯上,本宫也救不了你。”
袁妃双眸敌视地看着皇后,道:“皇后,你就这么狠心,你难道忘了……”
“来人哪,皇上旨意已下,还不把袁妃拖下去!”皇后慌忙中打断袁妃的话,生怕再拖一秒钟袁妃便会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皇上。
于是,袁妃还没来得及反抗,便被人拖了下去。
皇后看着袁妃想说什么却被压制着什么都不能说的样子,心中极度紧张,直到袁妃的身影消失在乾清宫门口,这才松了口气。
转过头,却对着路诺歆盛满复杂神色的眸子,四目相对,电光花火涌动,她仿佛在说:皇后啊皇后,不愧是阴险狡诈,过河拆桥这四个字被你演绎得淋漓尽致!
皇后正欲得意一笑,却听得皇上冷峻的声音传来:“来人哪,送皇后回坤宁宫,以后皇后无召不得见皇子!”
皇后还没来得及欣喜,便顿时愣住,随即眼眶一红,眼泪便掉下来,跪着上前抓住皇上衣角道:“皇上,烺儿还小,才几个月啊,还需要母后照顾啊,皇上,公主是您的骨肉,皇长子也是啊,皇上怎能对烺儿和臣妾这么残忍,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
皇上痛声道:“皇后,说起皇长子你便心疼了,怎么就不会将心比心体谅体谅田贵妃的心,皇后乃一国之母,公主亦得称你一声母后,你如何就不懂心疼公主!孩子是不是因为吃撑了而哭你都不知道,如何能照顾好皇子,来人哪,带下去!”
路诺歆无意再看皇后虚情假意的面孔,转身进了寝殿看看生病的公主,层层的珠帘挡住了外殿的喧嚣和纷扰,随着皇后撕心裂肺的哭声渐渐消散,一切回归平静。
听到皇后凄厉的哭声,她不自觉地泪盈满眶,她知道皇后此时的感情是真的,孩子是母亲心头的宝,无诏不得相见是多么残忍的处罚,皇后也是个母亲,可是她错就错在只懂心疼自己的孩子,却不懂怜惜别人的孩子,甚至将她的孩子刺杀在腹中,让她还没来得及感受孩子的到来,便已经失去……
皇后,我路诺歆和你的仇今天开始我要一件一件地从你身上讨回来,我孩子的命,筎肆的命,小冬的命,锦云嬷嬷和筎肆受的侮辱……一件一件!
她知道,明日,为了平息皇后那句身子不干不净,且将救命恩人杀人灭口,皇上一定会找个机会将南若宸、流尘和梁太医三人带到众人面前,因为他是帝王,不能容忍别人用流言侮辱自己的妃嫔,亦不会让她和坤兴公主活在这样的流言中,让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她的计划成功了,在方才人完美的配合之下,终于成功了,袁妃被关进芜衡殿,对皇后肯定恨之入骨,皇后在后宫已经成功被孤立,而且皇后又被夺去探视皇子的权力,也就是说皇后如今已经失去了皇子这一个依靠,她的复仇计划指日可待。
可是她心里却一点欣喜感觉都没有,特别是当她守在公主床前时。
此时,太医已经给公主喂下了药,公主也渐渐止了哭,渐渐睡去。看着公主烧得红彤彤的小脸及抓紧的小手,心里似被千百根在刺着扎着,尖锐地痛着。
若不是今日要使计将削弱皇后和袁妃的势力,并且确定南若宸他们的安危,她怎么会出此下策。若不是因为将注意力都集中在皇后和袁妃身上,她又怎么会忽略公主并非是因为贪嘴肚子撑而哭,而是因为已经得了风寒。
所以这事,不仅仅要怪皇后和袁妃刻意地刁难,更要怪她呵!
处理好外面的事,皇上此时站在她的身边,捕捉到她眸中的疼痛和愧疚,他安慰道:“歆儿,此时不怪你,再说乾清宫有这么多太医在,坤兴不会有事的。”
听到皇上的话,心中更是难受,不敢看他,这时眼泪却掉了下来,可是她心底的事如何能跟皇上说,经历过这么多,他的歆儿已不是最初的样子,他若是知道如今她亦是个心计笃深的人,他会怎么想她?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可是她已没了退路……
他不懂她心中这样复杂的情绪,以为她只是因为心疼公主,心中更是感触,将她拥进怀里,两个人就这么相拥着,守了公主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