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般若悉心照料了两天后,凤族小皇子、乾元山小五在伤口的恢复发痒中复活,死乞白赖地要求享受日光浴。般若觉得他很是能折腾,那伏魔鞭每一鞭下去都是要伤筋动骨的。亏得他现在是只鸟儿,如若是人形,恐怕满身的伤痕已经横竖交错凑成若干个‘井’字了!
可般若看到了他眼中的渴求,那是一种试图以羸弱博得同情的神色,令她的心软得如同蒲公英,风一吹就碎了。
于是般若唤来凤垚和商羽拾掇了一番:房内那张精美的小榻被搬至开得正绚烂的九重樱树下,小几上也摆了茶水点心,怕他嫌硌得慌般若特意在小榻上铺了薄被……
凤宓略带不满的道:“姐,我想喝莲子茶,心火重的很!”
凤垚听罢,立马去后山采莲蓬了。
“三师兄,上回你琢磨的那个九连环还在么,光躺着晒太阳也忒孤寂了!”
商羽埋怨道:“你个死鸟,那个,不是被你砸了吗?”
“后来,我又重新制了一个,放你房里了,你找找吧!”
商羽挠着头回房去寻那劳什子九连环了,佛祖知道那鬼玩意在哪里?
般若笑嘻嘻看着他,问道:“没我什么事了吧,那我练剑去了!”
“哎呦,”他抖着爪子哀叹,“我爪抽筋了!”
他一声哀嚎,般若立马放下剑道:“许是这木榻太硬了,你尚未痊愈,自是不能挺得太久!”
那鸟儿眼里闪过得意之色,故作沉静道:“说的是,那就劳烦二师姐帮我翻个身吧!”
他翻个身也刁刺的很,翻着翻着就赖在般若怀中无声无息的假寐了。
般若见他一身华羽很是艳丽,不禁问道:“小五,‘凤凰山下凤凰鸣,玉佩凌霄应紫清,遥忆美人临妆镜,阳春一曲手摘星。’说的是你爹,还是你?”
凤头望般若怀里挤了挤,寻了个较为舒服的位置后,方答道:“自是说我那情种爹爹的,紫清美人就是我娘啦!”
见怀里的鸟儿动了动,般若忧心的问:“伤口疼么?”
“嗯,抱紧点,二师姐再抱紧点,昨儿听三师兄说天刑司的仙倌成仙前是个车夫,果然抽鞭子很有道道儿!”
“哦,赶车的,那就难怪了!”
般若手臂上用了劲,刚把他蜷成一团搂在怀里,他就骚包的用头上的翎毛去蹭般若的脸颊,来来回回的蹭着,一遍一遍的痛哼着,真假难辨。
他脖上的长毛扫在般若脸上,痒得很。
般若抬手将长毛拂开,尾羽又扫了过来……
那尾羽呈金黄色,盈盈闪着光,煞是耀眼。
般若将另外几尾也拉在手里打量,忽然问道:“你爹是五彩凤凰,你娘是紫翼鸾鸟,怎地生下你们一对小彩凤,却没有鸾鸟呢?”
凤宓的鸟嘴一张一合:“那我去跟我爹娘说说,让他们再生几个,总会有鸾鸟的。”
“听着有些深奥,不过你们凤族人丁太少,是要壮大些才好!”般若想了想后,自言自语道:“你们鸟儿都是怎么传宗接代的?”
凤宓翻了翻眼皮,热乎问道:“那你们龙都是怎么生娃的?”
“……”
“本来嘛,你们龙都是浑身光溜溜的……”
般若红着脸,支支吾吾胡乱道:“鸟儿都是蛋生,想来龙也应该是的……”
“二师姐,这个是重要问题,必须要弄清楚了!”
“要么,去问问师父?”
凤宓头一甩,一针见血道:“何必多此一举?二师姐和我试试不就知道了?”
般若顿时羞涩,‘蹭’得站起来将怀中鸟儿一巴掌拍飞,拍飞之余还不忘将薄被在他身上打成卷。
活脱脱一被子卷跌落在木榻上,一声悲鸣响彻云霄,害得后山采莲的凤垚裙兜里的莲蓬尽数掉进池里,正跪爬着翻箱倒柜的商羽也撞了头……
一把剑钉在木榻边上,晃悠悠的闪着冷光,般若冰冰凉凉的声音传来:“小五,最近山上无甚可口的物事,二师姐考虑着弄点新鲜菜肴给你补补!”
凤宓半死不活的问道:“什么新鲜菜肴?”
“你若再死性不改的话,我就炖一道‘八珍彩凤汤’!”
“哦,遵命!”
他抽着冷气委委屈屈的应了,待般若离去后才化作人形从被子卷里爬出来,活动着右肩咕哝道:“你这死鸟也太心急了,这种事情得慢慢来。不过二师姐真是狠,狠得让我奔溃啊!”
拔下木榻上的剑,他又自说自话道:“算了,还是先做回鸟儿让她多抱几下吧!”四下张望了一番,又笑着重新钻进被子卷。
梦中。
一个身着白色落地袍裙的女子施施然走来,雪白的双足在暗色中格外的显眼。她每迈出一步就会带起轻烟薄雾,簇拥在身后,迷蒙又诱惑。
距凤宓十来步远时,女子嫣然唤道:“皇子殿下?”
凤宓睁眼一看,随即贼笑道:“二师姐,你休要以为换了件白裙子,我就不认得你了?”
那女子娇嗔道:“皇子殿下,你睁大眼睛瞧清楚了,我唇上有一颗黑痣,你心尖上的般若帝姬可是没有的。”
凤宓蹦跶过去仔细打量了她几眼,笑道:“细细看来果然不同于二师姐,如此,你到底是何人?”
“我是梦神兮汋!”
“兮汋?”
兮汋抿嘴娇娆一笑,手支着额头挨躺在地上,道:“皇子殿下的梦尤为香甜,引得兮汋忍不住前来相会,本以为会感受到殿下的热烈,殊不知却被误认为他人,真是!”
凤宓颠颠儿上去欲好言劝慰,可兮汋身下却突然绽开出一朵硕大的墨色莲花,将她托起到半人高的位置,而莲花花瓣中兮汋的衣摆逶迤灵动,让凤宓直叹妙不可言。
“兮汋神女既然前来,却又为何生生退回墨色莲花座中?莫非是凤宓的错认让神女不悦了么?”
兮汋甩了甩衣袖,银燕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殿下的火精元太盛,如若再靠近,兮汋便要被焚了!”
她容颜像极了般若,声音却大为不同。
凤宓眨眨眼,“兮汋神女,想必我三师兄的梦也甚为香甜,你不妨前去与他一会!”
兮汋未知可否,只略显鄙薄地看了他一眼。
凤宓又略略靠近了些,涎着脸低声问道:“神女既然来了,能不能做个顺水人情,送我去二师姐的梦里瞧上一瞧?”
兮汋似笑非笑道:“你这番猴急样儿,也不怕失了皇子的身份。现下是大白日里,般若帝姬没有安眠,我如何送你过去?”
“那就在今夜里,可好?”
“也好,那兮汋就如了皇子殿下的愿望!”兮汋翻了个身,那墨莲就携着她渐渐远去了。
俄顷,凤宓便笑醒了。
日头很足,九重樱树下暗荫斑斓。
商羽托着腮蹲在木榻前,好奇地问道:“梦见美人了?”
凤宓嘴咧数寸:“嗯,那美人说了,晚上去会你!”
“少贫嘴,你这死鸟让我去找九连环就是想支开我好和二师姐亲近……”
“三师兄,不要动怒嘛,相信我没错的,夜里入梦会有美人哦!哦吼吼……”
商羽忿忿然挥拳,在距凤宓鼻尖处一寸停了下来,问:“是二师姐那样的美人吗?”
凤宓的头点得犹如捣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