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灵镜中的影像成了般若心中永远的痛。
她看了无数遍,不厌其烦地看,字字句句,丝丝缕缕,越看越想念凤宓。
他果真死了么?他可是神仙,是凤凰,是能在浴火中重生的不死凤凰。
可是,他真的消逝了,她亲眼看见的,星星点点地消逝在阳光下的冰天雪地中,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般若心下悲伤肆虐流淌,她懊悔极了,脸颊上泪痕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如果不是自己只顾着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如何能发现不了凤宓的异样?
流珠殿的烛火整夜整夜的亮着。
般若怀中揣着那灵镜,看了无数遍之后她开始明白为什么静池墨求亲要顶着面具;为什么在秋水泉边看见商羽揽着她时,他只是仓促离去;为什么在漏天崖他会说竹叶间的婆娑像极了人和人之间的擦肩而过;为什么他会说般若‘慈母多败儿’;为什么在仙人洞和商羽动手时受伤的是他;为什么他一直写着那‘舍得’二字……
一切都是因为凤宓的心里一直都存着那份柔软,对她,对商羽。
是,他是不敢以真容颜面对她们,因为在他心中,那不仅仅是张面具,还是一道过不去的坎。
她好糊涂,竟然没有察觉到在凤宓心中,魔和仙之间始终存在的无法跨越的距离。
可是,这又如何能是她的过错?
她和他,一直在一条河的两岸。
那条河,叫命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三天,还是五天,亦或是七八天,般若终于从流珠殿里走了出来。
她要去后苑的岩洞,去找息姝。
大悲之后必有大恨。
藕色的身影在流珠殿中一闪,便闪到了岩洞之中。上一次还是凤宓带她来的,就在几天前她还和凤宓在温泉中极尽缠绵,可现在,她知道,都不可能了。
般若一步步走在岩洞的黑暗中,冰冷的声音随着她的步伐逐渐传入洞中,“姝儿姐姐,我来看你了!”
洞中一阵铁链子拖动在地的声音,息姝微怔,摸索着在岩石上坐稳,努力地维持着镇静高贵的姿态。
“是般若帝姬来了,”息姝一笑,腹中发出了奇怪的语音,虽像似哭声,倒也能依稀辨别出来,“真快!”
对于她的腹语,般若只面容冰冷,道:“你错了,本帝姬觉得自己明白的太晚了,来的也太晚了!”
息姝双手搭在腿上,淡淡的像似在叙述一个故事,又道:“阿静是我见过的最俊美的少年,二哥将他带回来的时候我就注意他了。后来去凡界,他唤了我‘姝儿’,我的心就被融化了。我是那么地爱他,他只要对我有一丝眷顾,我就能搭上性命……”
稍微喘息了下,息姝继续道:“可惜的是,在他心里,只想着那一个人!帝姬,你觉得那个人是你么?”
道完,她不死心的将一小小卷轴甩向般若。
般若打开卷轴扫了一眼,微微一怔后,声音淡漠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走了,你就看开点吧!”
息姝一听忙惊诧地从岩石上站起来,又引得铁链子拖在地上哗哗的响,“他走了?”话音未落,她又急切地使劲挣向般若,那奇异的声音显然含着不可置信:“他死了?”
“是的,他消失了,不知去向何处!”般若眼中恨意突显,一字一顿道:“所以,我要整个魔族陪葬。”
“你疯了!”息姝面上惶恐越发浓烈,此时此刻她倒是清明的很,她明白般若的话不是随便说说的,“你真的疯了!”
“宓儿走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我琢磨着怎么也得去陪他才行,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魔界生活了几千年,而我也在乾元山上等了他几千年,相爱不能相见,相见不能相守,何苦呢?”般若神色黯然,向息姝又走近了一些,语气平淡的像似和闺蜜在私聊着心上的情郎,“不过,在去陪他之前,我还是想拉上魔界。息苍,你,不都是希望他留在魔界么,那我就让魔界化为灰烬随他而去,一干二净的,岂不快哉?”
言罢,般若手中沉水剑出,锋利的剑尖已经抵在息姝的喉咙处。
“哈哈哈哈……”息姝笑得浑身颤抖,腹中咕哝着:“帝姬可知小凤凰体内的仙魔气泽为何会冲撞?你是因为他是凤凰,凤凰有阳之精,阳之精……”
“扑哧……”
沉水剑直刺进息姝的脖子,鲜血如注直直喷出溅在般若的紫绫上,点点分明。
般若美目中全是隐迹的恨意,她淡淡道:“本帝姬只知道,一只高傲的凤凰在冰底魔宫受尽了折辱……”
“杀吧,杀吧,杀了我……”息姝挣扎着,无尽回想,“自从那一回,小凤凰和我温存后,我便是他的女人,死又无妨……”
“就你?”般若猛一抽回剑,冷道:“淫儿,你也配么?”
息姝软塌塌倒在地上,身体绵沉的无法动弹,她哀哀地伸手,伸向般若手中画卷:“始祖,始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