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之试探如炎炎之日，耀不尽彼心黑暗。
那西方的最后一抹红俏正悄悄隐没于深邃的幕布之下，挣扎的炽热留下了最后一丝倔强，想要在那不知尽头的天际线留下一点痕迹，可惜天空嘲弄了它的幻想，不给一点机会，正在将火烧云一点一点扑灭。
尚心看了看从窗口洒进教室的最后一丝阳光，那丁达尔效应下泛起的尘埃，既飘渺又无力，尚心不禁撇了撇嘴。
“唰，”一个纸团准准地砸在尚心头上。
尚心抬头看了看，是耿馨然扔过来的，并且竖起了中指，表示鄙视。
尚心翻起白眼，露出一副无语的表情，二人并未多言。
旁人也并没有理会，这最后一节自习课，班级没吵闹起来就已经不错了，传个纸条更是家常便饭。
尚心默默拆开纸条：放学留一下，我有事情和你说，顺便帮我把值日做一下。
尚心看完更无语了，又朝那耿馨然的背影做出翻白眼的表情。
“同学们，下课时间到了，老师，您们辛苦了。”
放学铃声响起，班级的安静并没有因此而马上喧闹，众人反而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有人先动了，才开始陆续吵闹起来。
尚心并没有立即收拾书包，而是缓缓走到自己原本的座位，看着如今坐在这里的余漫茵，心中油然而生点点的不甘，怀疑的想法也再次涌入脑海，但是尚心并没有乱了方寸。
“傻子，快说，找我啥事儿？”尚心并没有理会余漫茵，摆出一副“地痞”的姿态对着耿馨然悄然说道。
耿馨然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瞪了尚心一眼，又看了一眼正在收拾书包的余漫茵，示意尚心“有人在”
尚心一下就明白了耿馨然的意思，直接转身要回座位，不禁嘟囔一句：“女人真是麻烦~”
“别忘了我和你说的事情。”九哥声音悄然从尚心的脑中响起。
尚心瞳孔微缩，瞬间想起了他和奸商中午商量的事情。
又一次转过身，四周看了一圈，确定了角度，又瞄了瞄耿馨然，确定她看不见，随后将视线缓缓转到余漫茵身上，恰好余漫茵在将书本装入书包，趁着余漫茵低头的时候，尚心迅速将“右手”移动到余漫茵的视线面前，迅速按照九哥中午教的口诀，一步一步伸出手指，并做出动作。
一：（1）单指：食指→（2）三指：小拇指，无名指，中指→（3）单指：中指→（4)双指：食指，大拇指（附：大拇指伏在食指第三节）→（5）双指：食指，大拇指→（5）拳（停顿一瞬）
二：（1）双指：小拇指，无名指→（2）单指：大拇指（附：不伸出，在右手中间，凭空划出一道横纹）
三：（1）双指：大拇指，中指（附：不伸出，两指捏在一起）
尚心按照口诀，一步一步做出相应的动作，尽管他已经竭尽所能的将速度加快，但是这个速度依旧是不能达到九哥的要求。
尚心从中午到今天放学就在一刻不停的练习，但是尚心总不能达到九哥的要求，每一次在九哥面前演示的时候，尽管没有错误，但九哥总是说太慢了，尚心为此甚是苦恼，好在九哥告诉他：“无所谓，反正已经暴露了，你只要传达出意思就好。”
对此，尚心既感觉庆幸又感觉懊恼。
庆幸在于动作慢了并不影响整体的计划。
懊恼在于他本想问问九哥这个动作表达的含义，但是他并没有向九哥说出，因为他知道，九哥一定闭口不言，这在他们今天中午讨论问题的时候，已经是时常发生的事情了，想到这，尚心更加懊恼了，只能用“该知道的事情，时候到了自然会知道”来安慰自己。
余漫茵眼盯着尚心做完动作，抬起头看了一眼尚心，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随后便转身继续收拾书包了。
尚心缓缓走到座位上，相较于女生收拾书包的精致，尚心收拾起书包来就略显粗糙了，他只是将书随意的扔在书包里，丝毫不在乎摆放的模样。
此时他心中也甚是急迫，因为他总是感觉余漫茵没看懂，脚下的步伐倒是一刻未停的走向班级的“卫生角”。
“诶，奸商，我做的那个手势，她不会没看懂吧？”尚心在脑海里不禁问道。
“不会，放心吧，我倒是希望她不懂。”九哥的声音缓缓想起，并且补充道：“就算不懂，也会有人替他懂的。”
“有人替他懂？谁啊？”尚心不禁皱了皱眉头，刚想发出自己的疑问，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他知道九哥不会回答。
尚心默默的拿起了笤帚和撮子，缓缓向前排。
笤帚：又称扫帚，名字不一样，其意思一样，都是打扫卫生用的。
撮子：就是撮箕，是扫地时用来收取垃圾的工具，东北地区常用此音。
“喂，尚心。”耿馨然叫住尚心：“站那儿。”
“咋地了？姐姐？有事您说话？”被耿馨然叫住，尚心本是一脸无奈，但转身又露出了一副贱贱的表情。
“出来，我有事儿和你说。”耿馨然直接把尚心拽了出去，让尚心不得不扔下手里的清洁工具。
耿馨然把尚心拽出了班级，两人一起走到了操场的左侧，终于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姐姐啊，把我带到这没人的地方啥意思啊？”尚心摆出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又做出一副惊吓的模样：“不会吧，你不会对我有什么不轨的想法吧？”
“滚啊，跟你说正事儿呢。”耿馨然不禁笑骂着，马上又转变为十分认真的表情：“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和余漫茵之前就认识？”
听着耿馨然的话，尚心不禁一惊，赶忙摇头：“没有啊，根本不认识。”
“你确定？”耿馨然再一次质问道。
“确定啊，她是转学来的，我们怎么可能认识啊？”尚心开始装傻充愣，奋力解释。
看着尚心的装傻，耿馨然不慌不忙的摆出事实：“那你今天跟她做出一系列手势是什么意思啊？”
“啊？”尚心听了一惊，马上反应道：“你看到了啊？那只是....随意摆出的。”
“你当我三岁小孩吗？还是当我是傻子?”耿馨然不依不饶。
“学我。”九哥的声音在尚心的脑海中悄然想起。
尚心马上反应过来九哥地意思，马上回想起九哥的话，模仿起九哥说道：“诶呀，我也不知道那手势什么意思，别问那么多了，你这问题我不能给你解答，谁都有不能说的秘密，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会让你知道的。”
听着尚心的话，耿馨然并没恼，而是微眯着眼睛，缓缓说道：“行吧，不说拉倒。”转身就要离开了。
看着耿馨然的离开，尚心本想挽留，但却没说出口，因为就算叫住耿馨然，他也没什么能对她解释的，就像九哥对他没什么能解释的一样，但是他还是试图挽留了一下，冲着耿馨然的背影呼唤着：“那今天的值日怎么办？”
耿馨然并没有停下，而是转过身一边后退一边回应着：“那是你没回答我的惩罚。”
尚心笑了笑，做出了“ok”的手势。
“诶，奸商，这件事儿不会把她卷进来吧。”看着远离的耿馨然，尚心向九哥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应该不会。”九哥缓缓地回答道：“但是这姑娘太聪明了，对她，你还是注意点吧，不过，她资质不错。”
“资质不错？什么资质？”听着九哥的话，尚心皱眉问道。
九哥泯然一笑：“没什么，我多嘴了。”
尚心无言，不再追问，因为他知道，追问也没有答案。
“那我们之后的计划是什么？”尚心另起一个话题。
“今晚去上次和余漫茵见面的地方等她。”这次九哥并没有停顿，而是果断地给出了答案。
听着九哥的回答，尚心若有所思：“几点呢？”
“你猜想的对。”九哥悄然回答。
“什么？我猜的对？”尚心用着疑问的语气，马上反应过来：“啊！你又看偷看我的思想，你确定是八点？”
九哥笑了笑：“对，就是八点。”
“那个一套手势是约她见面，对不？”尚心想将自己的猜想得到进一步的验证。
“嘿嘿嘿，你资质和那个姑娘相比，虽然差点，但是也不错。”九哥笑了笑，不再多说。
尚心笑了笑，有一种久违的感觉，笑一笑，也不再说什么。
听着肆耳的风声，悄然将目光投向远方，而远方，也同样有人在听着风，望着落日的残阳，将苦酒引入衷肠。
余漫茵正仰着头，饮尽了酒瓶中的最后一滴酒，又眺了眺远处的夕阳。
“你确定他是用右手做出你之前说的那一套手势？”阴暗处悄然想起了一段苍老的声音。
“诶，老头，你很墨迹啊。”余漫茵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但依旧回答道：“你已经问了三遍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对，就是右手。”
阴影中被余漫茵称作“老头”的声音并没有恼，相反变的有点沉默，缓缓问道：“你做出什么反应没有？”
“我能做出什么反应啊？”余漫茵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摊了摊手：“或者说，我根本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反应，你不是教我，作为使徒，不对，作为伪装成使徒的人：面对不知道的事情，沉默就是最好的反应吗？”
“你们当时的环境没有很紧张吧？”阴影中的声音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他的左手又是否受到了束缚呢？”
“当时在放学，很放松，他的左手也很自然。”余漫茵不紧不慢的说道。
“老头”并没有马上回应，咳嗽了一声，陷入了沉思。
“行吧，那这一局是我们输了，你已经暴露了。”阴影中的声音缓缓说道，声音中多了一丝冷酷。
“不可能，我伪装的.....”高傲的余漫茵听到“老头”的话语，马上想要给出否定的答案，甚至音调都提高了几度，但是她的反驳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要对自己那么肯定，当你这样思考的时候，你就已经暴露了。”那苍老的声音尽管有些沙哑，但是还是提高了音调去打断余漫茵，甚至在“不要”二字上加了重音。
余漫茵瞪大了眼睛，瞳孔威震，很是不敢相信，死死盯着阴影的方向，仿佛在寻求一个答案，双方再次陷入了沉默。
那苍老的声音也很了解此时的余漫茵，定了定情绪，缓缓说出：“试探从他伸出右手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并且也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