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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八君山

八君山,位于寿阳城北三十里处,由大大小小数百座山峰聚集而成,山脉起伏,绵延几百里,因草木茂盛,山麓陡峭,所以入口并不多。

寿阳城北的入口,恰好是方圆百里内最广为人知的一个。

山脚下,有个小村,村子里的人靠山吃山,以种果树为生。

正值阳春,道路两旁的果园里开满了桃花梨花和不知名的山花。清风抚过,漫山鲜花缤纷摇曳,香浓馥郁。

绵延起伏的青山,似正值青春的曼妙少女,充满了令人愉快的活力。

进山的道路旁,座落着一个小小的酒家,远远就可以看见那高挑的酒旗,在热闹的花丛映衬下随风飘扬。

旗下有几间并不太大的敞轩,屋外四周长廊首尾相连,背靠青山,襟带绿水,是以规模虽不大,但胜在位置极佳,布局合理,是个理想的歇脚之处。

酒家前,宽阔的道路旁横七竖八地停满了大小不一,新旧不同的马车。

小小的酒家突然间挤满了数百人,所以此时,就连酒家外空地上临时摆放的矮小方桌都已座满,更显得此处热闹非凡。

只是风景虽极佳,但突然到访的远客却个个神情冷漠,就连喝酒时,另一只手也时刻紧握着武器,并无丝毫游玩之意。

显然,这些人都是为了八君山中即将出世的宝物而来。

究竟是件什么样的宝物,能让这些人不辞劳苦的奔波而来呢?

众人心事重重,仿佛就连花香四溢的空气里也充满了令人不安的压抑。

齐开坐在角落里,怔怔地看着和色香味一点都不沾边的凉菜。其实并非酒家的掌勺厨艺不精,而是一来,平常这时,老板娘才采购回一天所需的食材,摘择清洗需要时间;二来,突如其来的数百人,数百份菜着实令掌勺忙得焦头烂额,叫苦不迭。

菜虽差强人意,但酒却是地地道道用山泉酿成的美酒,只是酒闻起来清香怡人,入口却异常辛辣,齐开只抿了一小口,哪里还顾得上凉菜的色香味,就一股脑地往嘴里送。

这时,只见一人长身而起,矮小的方桌还不到他膝盖,只见他一抱拳,环顾四周,道:“各位远道而来的兄弟,我们有缘才会聚集于此,为了这难得的缘份,我先敬大家一个。”

说话之人是一个面色黝黑,长着鹰钩鼻的大汉,弯腰拿起巴掌大酒碗,头一仰,就将满满一碗酒全倒进喉咙里。

齐开呆呆地看着那大汉,暗暗咂舌:“他倒的是水吗?如果是酒,怎么能喝得下去?”

见众人似乎并不买账,和大汉同桌的一位身形削瘦之人随后起身,也向四方拱了拱手,道:“这位是人称断魂刀的林飞,武能二段,平日素爱结交各路英雄好汉,想和大家交个朋友。”

齐开这才瞧见林飞腰后斜斜挎着一把长刀,因为他身材魁梧,让人很容易以为他拳脚了得,若非刻意去看,否则根本想不起他身上还带着一把刀。

刚才还稳坐如山的众人,闻言后立刻起身,纷纷感谢,一口喝光了碗里的酒。

齐开也装模作样地站起来,沾了沾酒。

林飞见众人均已起身,满意地笑道:“此行若非另有目的,我一定和诸位一醉方休!”

削瘦之人道:“想必众位也是和我们一样,为了那宝物而来,若非我赵老三执意要来见识见识那宝物,大哥一定不会来。”

林飞哈哈笑道:“人生赤条条来,赤条条走,世间万物不过只是一场空,管他什么宝物,死后又岂能带走?所以我林某人认为,身外之物乃等闲事尔,怎么能和兄弟朋友相提并论?”

众人纷纷称道所言极是,一时间气氛热烈。

喧哗了一阵后,林飞又道:“既然来都来了,不和各位兄弟一起见识那宝物一番,不免有些遗憾,但我来之前已然听说,周边大大小小数十股势力虎视耽耽,寿阳城的几大家族更是将宝物视作囊中之物,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毕竟是外来势力,只有团结一心,才有可能见识到宝物,否则,还没进山,恐怕就已全军覆没了。”

众人连喝了几碗,已有微醺之意,有人忽然提议道:“壮士所言极是,我们这么多人确实需要一个老大,不如由你来带领我们!”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表示同意。

林飞高高举起酒碗,看着情绪高涨的众人,豪气地笑道:“感谢各位兄弟信任,既然大家抬举,我林飞一定不负大家的期望,只是......”他忽然收起笑容,变得严肃起来,冷冷地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众人一时间还不明白林飞为何突然变脸,林飞又接着一字一字地道:“我希望大家记住一点,我们都是兄弟,没有所谓的老大!”

众人惊愕之余,大为感动,纷纷高举酒碗,同时道:“我们愿凭林大哥调遣!”

齐开也觉胸中热血沸腾,无论是谁遇见了这样的人物,都心甘情愿与之结交。

就连忙得分不清东西的掌柜见了此情此景,也忍不住看向林飞赞道:“果然是条好汉!”

在众人的盛情之下,林飞再次拱手笑道:“感谢兄弟们抬爱,我林飞就算粉身碎骨,也再所不辞,来,干了这碗酒,我们兄弟们一起进山!”

众人纷纷放下酒碗坐下后,林飞也坐下了,然后高喊一声:“掌柜的!”

掌柜立刻快步走到林飞面前,弯着腰笑道:“林壮士,有何吩咐?”

几碗酒接连下肚,林飞更加豪气冲天,自怀中取出一张银票,在掌柜眼前晃了晃,道:“今天这顿酒,我请兄弟们喝了,这张银票够不够?”

掌柜瞪大了眼睛,像是没见过这么大面额的银票,面色狂喜,头如捣蒜:“够够够,足够了。”

掌柜一连说了四个够,说明还能剩不少。

林飞却忽然重重地将银票拍在矮桌上,震得酒碗菜碟叮当直响,沉声道:“但掌柜看起来似乎有点面生。”

掌柜脸色一僵,随即陪笑道:“林壮士目光如炬,小的确实不是这酒家的老板,而是他的亲戚,老板家中老父前几日犯了病,您也知道,人一旦上了年纪,便多多少少有些难以根治的老毛病,所以我才过来替他看管几天。”

林飞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掌柜道:“小的以前以采药为生。”

林飞皱了皱眉,道:“可是进山采药?”

掌柜道:“是。”

林飞忽然厉声喝道:“你竟敢当着我这么多兄弟的面欺骗我们,你可知道是在找死!”

掌柜脸都吓得白了,道:“小人怎敢欺骗大家,也没有必要欺骗大家。”

林飞的目光移向掌柜的手,沉声道:“若是进山采药,怎么会有女人一样嫩手?”

齐开看过去,发现掌柜的手确实比大部分女人的手都要细嫩光滑,同时也不禁佩服起林飞敏锐的洞察力。

掌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笑着道:“林壮士明察秋毫,不错,若是普通的采药人,必然因为长年攀山变得十分粗糙,但小的打小生活在这里,哪里的路好走,哪里有近道,都清楚得很,何况有些名贵的药材,人手是万万碰不得的,一旦不小心碰了,就卖不上好价钱了。”

他赶忙将手伸向怀里,取出一副很新的厚绒布手套,熟练地戴在手上,看向林飞,又随即补充道:“小的虽然替亲戚看管几日酒馆,但吃饭的伙计,无论到哪里都随身带着,这也是多年的老毛病了。”

林飞道:“这手套看起似乎太新了些。”

掌柜道:“以前的手套破了,前些日子刚换的。”

林飞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带我们进山,银票就归你了。”

掌柜似乎有些为难,他本是受亲戚所托来看管酒铺,此刻又有客人让他带路进山。

一直没说话的赵老三忽然道:“掌柜,我们走后,这酒馆也就没了客人,有老板娘在已足够,何况,剩下的钱,也抵得上你们营业半个月了,再者,若是你不肯给林大哥的面子,他这些兄弟恐怕也......”

齐开虽然为林飞的为人气度所折报,但对这阴恻恻的赵老三,却没有一丝好感,他想不通为何两种截然不同的人,会走到一起呢?

掌柜额上已沁出细密的汗珠,勉强笑道:“是是是,大爷说得是,我这就带你们上山。”

赵老三忽然又问道:“你既然生活在这里,可听说那宝物什么时候出现?”

掌柜满头大汗,口也发干,舔着嘴唇道:“小的不知,但小的昨天这个时候,亲眼看见几拨人从这里进去了,还顺便从我这里打了好几坛酒。”

林飞失声笑道:“看来这些也是同道中人。”

赵老三沉吟着,道:“如此看来,他们似乎准备在山中待上一段时间。”

掌柜只有附和着点头,但又道:“几坛酒对他们来说,也不过一两天就喝光了。”

林飞问道:“从这里到那宝物的地方,要多久?”

掌柜苦着脸道:“小人不知道宝物在何处,但小人听他们昨天路过时说过一个地方,那地方倒不远,普通人需要一天,但我到那里,只需三四个时辰便足够了。”

林飞眼睛亮了一亮,将银票放回怀中,道:“好,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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