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沙弥愣住了,他们在道上也算是见多识广,却从没见到过这么奇特的少年。
是的,奇特,他的力量带着烈焰般的火辣,他们不是没见过类似的拳风,但奇就奇在这火辣中又充满躁动和焦灼,让人心烦意乱,气血上涌。而这个少年却如此冷静,如此的特别。
“你就是莫小宝?”声音阴冷,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好奇和不容抗拒。
莫小宝虽不知他们是为何要对己方下手,但见对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眼神还是稍微一凛:“我就是莫小宝。”
“你身手挺厉害。”那个阴冷的声音继续道。
莫小宝看了看那个说话的光头,道:“打不过你们。”
“哈哈哈……”三个光头齐声而笑,看向莫小宝的眼光充满了玩味。
“你前几天做了一件挺大快人心的事。”光头有些赞赏式的调笑:“你把姓张的那家伙的儿子揍了一顿。”
莫小宝愣了一下,然后问道:“张敬宇?”
光头冲着莫小宝伸出了大拇指,有些戏谑道:“其实我们也看他不顺眼,不过碍于他老爸的面子不好动手,所以对于你,我们还是很有好感的。”
莫小宝不动声色:“然后呢?”
“然后?”三个光头又是相视一笑,笑声刺耳,异常嚣张:“然后我们就得给那位小祖宗报仇。”
“好。”莫小宝道。
“好?”
莫小宝对上那个光头的目光“我留下来让你们报仇,放他们走。”他们,指的自然是刘森与林昕。
“小弟弟,你误会了。”那光头解释道:“你只是个下酒菜,真正的佳酿是车上的那位姑娘。”
“嗯?”莫小宝皱紧了眉头。
“的爸爸!”另一个光头笑着补充道。
莫小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那就先尝尝我这道下酒菜吧。”
随着莫小宝脑海中火神老头一声惆怅的叹息,几缕猩红色的流光在莫小宝拳头上一闪而没。莫小宝的眼睛里升腾起几缕躁动的火焰。
三沙弥具是一惊之下,不敢怠慢,运起全身真力,率先向莫小宝发动围攻。
他们的围攻不是简单的围殴,而是其中两个与莫小宝正面相对,一人出拳,另一人紧跟而上,一拳接着一拳,一腿接着一腿,中间毫无迟疑,毫无缝隙可钻,加上还有一个在后面游走,伺机而动,每一拳每一脚都不遗余力,如此天衣无缝的配合,莫小宝在其中完全体会到了刘森那种毫无还手之力的感觉。
幸而,他有火元力,他有被烈火真气涅槃改造的肉体,他有最上乘的真火——欲之火。
所以在他被打中一拳的时候,可以忍着痛楚反攻一拳,背后被踹了一脚的时候,可以强行稳住身体反踹一脚。
他的拳他的脚接触到三沙弥的身体的时候像是打在精钢所铸的佛像上般,坚硬,厚实,不可侵犯,莫小宝接触到他们那坚若磐石的身躯的时候竟想到了儿时不知从哪听说过的金刚罗汉。
罗汉么?罗汉出家前也有烦恼吧,罗汉还俗后也会产生欲望吧。
莫小宝打在他们身上的每一拳,都蕴含了欲之火的力量。他在透支着欲之火的力量。
莫小宝身上挨的每一拳,也都充满了厚实霸道的力量。那是纯粹的强横的肉体攻击。
渐渐地,莫小宝的嘴角,鼻子,眼睛,耳朵,都开始流血,鲜血汩汩,形象狰狞,惨虐可怖!
莫小宝想起在龙山镇的日子,快乐,自由,无忧无虑,潇洒自得。可是这样的生活被打断了,因为张叔走了,因为自己遇到了小禾,陆小凤,得到了火神传承,因为自己的身世!
我到底是谁?我是莫世尘的儿子,莫世尘又是谁?张世冲又是谁?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清楚地知道这一切?又为什么让我接触到这一切?张叔,你知不知道,我好苦!我的心好苦!我不想呆在这狗屁的江平!我想要回龙山镇!我想去打猎!爬树!跟同学打架!我想被你从网吧拎出来狠狠地揍!你知道吗,我好想念每天清晨被你从被窝中拽出来教我打拳的日子,那时候我才会觉得我是个有家的孩子!
“啊!”莫小宝满面鲜血,张开血盆大口,疯狂地乱叫着,泪水混杂着鲜血从他的面颊滚滚滑落,形似鬼魅,仿佛是刚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令人望而生畏。
莫小宝的意识在逐渐地消散,他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体上的拳脚在减少,减少,直到没有。
刘森也早已昏过去,只有躲在车子里满面泪水的林昕和远处的帕萨特里坐着的人才能清楚的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那三个亲密无间,如同一人,同进同退,叱咤群雄的光头,居然互相动起手来,而且出手凶狠毒辣,丝毫不亚于打在别人身上的威力,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愤怒和憎恨!
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这据说是自幼便生活在一起的三个师兄弟之间,也会有矛盾吗?
在一起生活几十年,又怎会没有矛盾?!
即便是平日生活中积攒的点点滴滴,在和睦这张虚伪的面具下,几十年的不断沉积,也会爆发出足够面红耳赤大打出手的矛盾吧。况且这三个人的嗜好相同到了玩同一个女人的地步,谁愿意自己喜欢的东西都跟别人分享?更何况是女人?!
再加上莫小宝那尚未修炼纯熟的欲之火之力的刺激,终于爆发!
三沙弥的传说有了一个不知是悲剧还是喜剧的结局——师兄弟之间拔刀相向,最终同归于尽,躺在同一片血泊之中。血泊的旁边,是已经昏迷不醒的莫小宝。
火神老头说的对,莫小宝擅自使用欲之火来对付如此高强的对手,最终欲之火反噬,自己受了重创。
但火神老头没料到的是,那三个看起来无懈可击的家伙,居然会以这种方式结束,老头也不由感叹,无论是过了几千年还是几万年,最让人看不透的依然是人心,最丑陋的,依然是人性!
最后,林仲海终于带着一众手下姗姗来迟,解决了那些帕萨特内被惊呆的小喽啰。
林仲海走到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从车里跑出来跪在血泊中抱着莫小宝的身体放声大哭的林昕身后,紧紧抱住他最疼爱的女儿,悄声道:“昕儿,别怕,别怕,小宝没事的。”
林昕此刻的世界中却只有那类似的一句话“别怕,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