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驶入一幢豪华的别墅庭院中。在四周路灯的照射下,别墅的轩昂气派丝毫未被夜色所掩盖,反而由于灯光的烘托而显得金碧辉煌。
隔着夜色,我看见庭院内有一个巨大的喷泉雕像,四周是修剪整齐的草坪。
我下车往周围看了看,问道:“这是,你家?”
“是的,不过我姐和我相继在十八岁以后都搬了出去,几年前我父母的事业重心转移到了美国,所以这里平时都没人住。”叶凌扬回答。
正说话间,一位大叔走过来把车开去车库停放。
因为跟叶凌扬去过他的海边别墅,所以对于他再次把我带到另一个家里我已经不再有任何怪异或不适的感觉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在这个你偶尔才回来的家里吃饭?”说着便觉得这话好拗口,于是自己忍不住笑起来。
叶凌扬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然后转身不经意地说道:“你应该多笑笑,没人说过你的笑容很吸引人吗?”
我一愣,而后“扑哧”笑出声来。
叶凌扬看着我。
“当然有了,刚刚不就有人在说了吗!”我带点狡黠地冲他一笑,然后一个人朝前走去。
走进大厅,华丽的垂坠式水晶吊灯透过水晶玻璃的折射,照射得整个大厅辉煌而明亮,流露出宫廷般的华丽质感,而在这个金壁辉煌大厅内,我看到一位身着白色礼裙、黑发精致盘起的美丽女子正从楼梯上缓缓拾阶而下,让人恍然间以为是从童话城堡里走出来的公主。
“还没走吗?我为以你已经过去了。”身边的叶凌扬走上前去。
“正打算要出门了。”她的声音低而舒缓,让人听着很舒服。她话虽是对叶凌扬说的,眼睛却看向我,带着一种询问的意思,却又似很随意地扫过。
叶凌扬笑着环住她来到我面前,对我说:“这是我姐姐叶凌飞,”然后转头对她笑道,“你是知道她的,她就是‘掠影’。”
“噢……”她的表情初时有点惊讶,但随即又淡淡地笑了,散发出一种现代典雅的女人味,“我很喜欢你的小说。”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句客套话,于是也淡淡笑答道:“谢谢。”
“可惜我得马上出去了,”她姣好的面容上,笑容很淡却很真,“不然真要好好认识一下,我想我们聊得来。”
她又转头问叶凌扬:“你们还没吃晚饭吧?刚刚听张妈说你去接朋友回来吃饭。”
叶凌扬点点头,笑道:“倒是你,不是说宴会八点开始吗?怎么还在这里?梁夫人的嘴巴可不饶人。”
“东西早让人送过去了,到到场也就是了,本来还指望……”她打住了话题,看了我一眼后才又微笑道,“我这就过去了。”
说着,她向我微一点头便朝外头走去。
餐桌上简单的摆几道菜:鸡胸配土豆角,青柠蒸鲈鱼,尖椒牛柳,剁椒鱼头,白汁龙虾,不算特别,但精致悦目的程度丝毫不比五星级酒店的逊色,看来叶家的厨子也非泛泛之辈。
叶凌扬走到餐桌前看了一眼,笑问道:“你会吃辣的吗?”
我随意点头道:“会啊,我都可以的,不挑食。”
叶凌扬一脸好笑地看着我,说:“不挑食?我只知道有人除了甜点似乎对其它东西都没什么胃口的样子。”
我一向对吃的比较随意,胃口也很浅,只对特别对味的东西才会有食欲,有的人会把此也归类于挑食,而我从来都没有这种认同感,只是此时也无从向他辩解,于是只能撇撇嘴:“这不是挑食嘛,只是吃得少而已。”
叶凌扬大笑起来,轻松愉快的表情让我顿时也放松不少。
也许,跟叶凌扬回来也不错,至少现在我不是一个人在街上游荡,不是一个人想着阿笙的事情伤心无力自拔。
吃好晚饭,叶凌扬把我带去了二楼。
二楼的格局是打通的,一眼就会看到放在厅中央的那架黑色钢琴,地上铺着米黄色的手织地毯,墙上是纯白色的墙纸,Garrat木制抽屉架立于墙边。风从欧美式设计的开放露台吹进来,不断地撩起纯白的纱窗帘又垂落,露台上摆着一张圆茶几,整个空间给人一种洗尽铅华的清新和纯美。
如此奢华的别墅内突然出现如此优雅简洁的领域,让人不禁整个人都为之放松,感觉宁静而惬意。
我喜欢这里的装饰,感觉它与自己的书房有异曲同工之处,我在书房的细节装饰上运用了黑与白的反差,诗意而精致;而这里是在整体的空间里运用了黑白色调,显得清素而雅致。
“这里的格局被凌飞改变过了,她喜欢淡雅的色调,她的钢琴弹得比我好。”叶凌扬微笑着开口道。
原来是叶凌飞,呵,也许她说得对,我们真会聊得来。
叶凌扬走到钢琴前坐下来,边打开钢琴盖边笑问道:“舒儿想听什么曲子?”
突如其来的亲昵称呼让我感觉有点异样,我很想表现得若无其事,可是话出口却不免有点生硬:“我想听什么你都会弹?”
“呵,你这是在给我压力么?”叶凌扬的声音透露着他此刻愉悦的心情,丝毫不见压力。
我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然后淡淡地笑道:“你弹什么我就听什么了。”
悠扬而轻快的琴声即时在叶凌扬的修长但却有力的指尖下奏响,很熟悉的钢琴曲,似乎在不经意间总会在某处听到,叮叮淙淙的似雨点滴落在伞上,溅落在脚下,一朵朵小水花不停地微笑般绽放又消失,眼前如水盈盈一片。
突然轻快的曲风一变,轻柔优美的音符从琴键上泻流而出,充满罗曼蒂克式的醉人芳香,这曲子……我知道,《水边的阿狄丽娜》——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成名曲,毅一曾练习弹奏过,而后来我也逼着阿笙弹奏给我听过,今天换成叶凌扬来弹奏,对于我这个外行人听来似乎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心境大不相同,曾经的天真烂漫,到现在的近乎沧桑……过往的回忆犹如卡在喉咙里的刺,不管是把它咽下去还是吐出来都会刺痛,并且,轻易无法去除。